人生有味,是一碗米粉

人生有味,是一碗米粉_第1张图片

我坐在圣母百花大教堂前的长凳上,一口气吃完了最后一根冰淇淋。

天气正好,式微的晚霞配着飞鸟,映照在佛罗伦萨的居民楼上,矮矮的平房刷着黄色的墙,砌着棕红色的房顶,一切都仿佛自带圣光,金闪闪的呼应着。从大教堂穹顶往下望,佛罗伦萨的景象和教科书里一样相差无几,和文艺复兴时期的格局无所差异。

在意大利暴走了四天,每天两万到三万的步数,吃过了调味饭、肉酱面、铺满芝士的披萨之后,在一个突如其来的雨夜,窜进了一家中餐馆,看到干锅香辣鸭的那一刻口水都溢出来了。什么芝士牛肚包、海鲜意面统统抛到脑后,我的味觉比我想象的要恋家。

这是我离家的第一年又16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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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填写同学录,你的梦想是什么?——是吃遍天下好吃的东西!

励志要做一个美食家,走遍各个角落尝遍奇珍异馐。从小将吃货标榜成梦想。

这世界上好吃的太多了——在意大利买的带有坚果油脂香的开心果味冰淇淋,英国刚出炉的温热、抹上果酱和奶油的Scone,荷兰夏天才有的爽滑的Harling,德国咸香的大酱肘子,法国奶香软酥的牛角包……

但是当走至了各国,尝过天下,却发现最爱的那口,却是家附近车站的早市那一碗双码加蛋的米粉。大块的牛肉卤到入口即化,红油的汤底是鲜而不呛,碗底捞起那晶莹的米粉一嗦入嘴,滑嫩又鲜美。仿佛是亲吻一位妙龄的少女,灵活泼辣。每每吃得大汗淋漓,却怎么也舍不得放下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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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的时候,院子里便有一家米粉店。早晨起床时爸妈尚在浅睡,我便拿了桌上放好的两块早餐钱,背着书包揣着钱去上学。那个时候零花钱对于小学生来说很多都是从早饭钱里偷偷攒下,然而这早晨的米粉我却从来没有缺席过。晶莹的米粉上撒上肉丝和木耳丝,再用头天熬好的骨头汤浇上,我的早晨便从这浓香中醒来。

到了高中,我们学校边上有一条当时尚未拆迁的马家冲,里面有一家粉店,我们班同学几乎人手都有他们老板的电话号码。上午下课时便有人组织喊——“等会谁要嗦粉啊,我要给老板打电话订了!”大家便急急的报上这天的胃口。清点好人数之后,带头打电话的同学便找老板订餐,然后的课间操下课,当大部队回教学楼,我们订粉的饿鬼便站在校门口等候老板,从铁栅栏缝里接过餐盒来。那时的牛肉块小而入味,整齐的码在粉上,套在外卖盒里两层塑料袋套好防倾倒。鼎盛时期,我有时要一个人提四盒米粉回教室,同学之间相互轮班代拿。课间操后的那一节课,几乎整个教室都是在红烧牛肉粉的香气中砸着嘴渡过的。

米粉对于湖南人,就像面包对于法国人、啤酒对于德国人,街边随处可见,即便是深巷里也满是食客。开车跑老远只为那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粉,即便街边停车被罚也无所畏惧。

但我离那碗米粉,距离8672公里,想吃只能打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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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风味人间》里,我吃得双眼湿润。

有人为了时鲜在山里风餐露宿好几日,有人举家搬迁又回来只为那一块别处买不到的猪皮,有人以食物为传承教导后代如何烹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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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心里痒痒,非常怀念楼下的那一口粉。一早便出门去寻觅类似的材料,想给自己做一碗香辣牛肉米粉。类似的佐料东拼西凑的放在一起,却独独少了那一味爽辣,做出来的米粉也百般不对味。

舌头是有记忆的,每当吃起那一份食物,最先直入的是关于那份味道的记忆。我以为我尝过了百物,会对于那一份有所遗忘。但它就像基因一样深深的刻印在我的味蕾中。

每一种食物应该都有他对应的回忆。

我想,我是开始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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