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的守护》2:美人鱼
文：广州东子
1
小丁在那个美丽的傍晚和思念已久的父母短暂相聚后，当黑夜来临时，爸爸的船就与太阳的余晖一起消失了。
一家人相聚的时光真幸福啊！只是为什么这么短暂呢?
小小年纪的小丁继续住在灯塔上，他守着这座孤独的灯塔，期待着与父母下一次的相聚。
这一晚，又是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大海里传来惊天动地的呼啸声，海浪涌起巨大的身姿，愤怒地拍打在岩石上；雨水毫不留情地敲打着这座靠海的灯塔，听起来像演奏一曲不成调的歌曲；灯塔外的风夹着雨水，“呼呼”地从窗缝里挤进来，像要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卷走一样。
这一切小丁见惯不惊了。他坐在一张小椅子上，手上拿着一根有尖尖头的铁棒子，放在火炉上烤着。放在小丁的旁边有一根竹子，他打算用铁棒子钻孔用来做一支笛子。
这根竹子不知道从那里漂过来，小丁把它从大海里捞了起来。他知道这竹子叫斑竹，竹竿上布满褐色的云纹紫斑，小丁看过一位水手有一支笛子就是用斑竹做的。
小丁想吹笛子，无聊的时候吹，开心的时候吹，思念的时候吹……总之有音乐就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不是吗？至于有没有人乐意倾听，嗯，这不重要吧?
正在这时，灯塔外响起了一声巨雷，随即一道亮晃晃的闪电像一把剪刀，被一双无影的大手拿着，一瞬间，划破了天空黑漆漆的外衣，擦亮了整个夜空。
当闪电带着火花四射的“咔-嚓-咔-嚓”摩擦声叫嚣时，一团黑呼呼的影子骑着扫帚，猝不及防的从窗外飞进灯塔里。
“海女巫！”小丁吓了一大跳，他紧张得手足无措，惊叫了起来。陪伴在小丁身边，一直趴在地下睡觉的小黑狗“呼”的一下站起来，抖动了一下全身黑得发亮的毛发，张大嘴巴“汪-汪-汪”冲着女巫示威着。
窗户完好无缺，但女巫进来了，并从半空中“扑咚”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下。她的扫帚失去控制似的乱飞了两圈，却在火炉边，猛然掉下来，“啪啦”的一声裂成两半。
火炉里的火苗吓得颤抖了一下，火“忽”的一下灭了，过了一会儿才偷偷摸摸重新亮起来。
2
小丁从小就听村子里的老人家说起海女巫。他们说，海女巫长得很丑很丑，她的脸蛋皱得像风干了的红枣，尖尖的耳朵藏在乱糟糟的白头发里面，两只眼睛像晒干了的鱼眼了无生气，鼻子又长又尖的，歪歪斜斜的大嘴巴里有一口鲨鱼一样的牙齿。
还有呀，海女巫的性情最古怪和凶狠，只要不听话的孩子被她看见了，就会骑着扫帚飞过来，伸出老鹰一样的爪子把孩子抓走。
对了，大人们总是这样吓唬孩子们的：
“嘘，不要哭了，海女巫最喜欢哭泣的小孩，你再哭她就把你带回家了。”
“喂，怎么还泡在海里玩呢？你们看，太阳都落到海里去了，再不回家，海女巫飞过来啦。”
“快快把饭吃完啦，这么香的饭菜不能浪费了，海女巫看见了可要生气抓人了。”
……
对于海女巫，小丁满脑子的记忆里都是不好的印象。可是，这突然闯进灯塔里的这个海女巫，似乎没有传说中的威风呢。此刻，女巫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她的嘴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多像一个意外摔倒受伤了的老人啊。
瞧，她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松垮垮地拖在地下，在炉火的摇曳中像海底里一团乱糟糟的水草。头上那顶尖尖的黑帽子把她的脸蛋都遮住了，但从帽子里露出来零乱披散的白头发，更显得她虚弱、无助。
小丁觉得女巫很可怜，他摸了摸小黑狗的背，安抚着小黑狗说：“不怕，不怕，没事的。”小狗乖乖的不吠了，它守在小丁的旁边，仍然警惕地盯着海女巫。
小丁的脚步不受控制的一步一步向女巫挪过去，他的声音有点颤抖地问：“你……你……还……好吗？需要我帮助吗？”
“你小子看不到我摔倒了吗？！”女巫吼叫道，她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像冬天的风吹过干枯的烂树根。
小丁恐惧得小腿有点发抖，他小心谨慎地走到女巫的身边，给自己打着气：“不怕，不怕。她受伤了，很可怜呢。”
小丁伸出双手把她扶起来。女巫真的很瘦，身上好像一点肉也没有，只剩下一副骨架似的。她身上的斗篷湿哒哒地流着水，摸上去滑溜溜的。
小丁把女巫扶到椅子上，又转身跑去拿水杯，倒了一杯温水。女巫解下她的斗篷，轻轻抖了几下，斗篷上的雨水汇成一束白光光的水柱飞向窗外。
小丁偷偷瞄了她一眼，正好碰上巫婆的眼光，吓得他赶紧低下头。他拿着水杯的手轻轻地发抖，另一只手紧张地扯着衣角。
女巫看到他害怕的样子“噗哧”一声笑了。这一笑“呯”的一下打断了小丁拉紧了的神经，他看到女巫的笑脸，笑起来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
小丁把水双手递给她说：“诺，喝点水吧。你伤得严重吗？我拿点药给你涂一下吧？”
女巫摸摸屁股，像个孩子一样夸张地叫起来：“屁股好疼啊，哎-哟-”。
她瞧见自己的扫帚又惊叫起来：“天啊！我的扫帚断……了？！”
3
原来呀，女巫为了采集闪电的光，用来镶在她的屋顶上照亮，才在暴风雨天飞出她的岛屿。她刚好追到灯塔附近，一个闪电直接向她劈下来，她从窗口慌不择路飞了进来，想不到扫帚被闪电劈成两半。
小丁把她的扫帚捡起来问道：“扫帚的柄子断成两半了，你会变一把新的出来吗？”
“女巫的扫帚都是上一代女巫传下来的，只能修，不能变。”女巫难过地摇摇头。
“这怎么修呢？这扫帚看起来和平常扫地的差不多，也许是因为女巫施了巫术所以才会飞的吧。”小丁低头沉思。
“修不好，我只能困在这里啦。”女巫从怀里掏出个采光器，采光器发出的光，瞬间照亮了整个灯塔。她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地说：“小岛上没有了光，我的海精灵怎么办呢？”
小丁想了一下，他想到一个主意。他把本来打算做笛子的斑竹用刀截了一断下来，把断了的扫帚柄子塞进斑竹的两端，然后用铁棒子在两端钻了个孔，用铁丝拉紧把柄和竹子牢牢固定起来。
这样一把套了斑竹的扫帚完成了，小丁摸了一下铁丝感觉有点扎手。他找了一块妈妈做衣服留下的花布，剪成布条，然后緾在斑竹上，最后又用针线缝起来，这倒成了一把带着坐垫的与众不同的扫帚呢。
女巫弹了一下手指，扫帚便从小丁的手里飞到她的上空。她伸出瘦骨嶙峋的手一把拿住，在扫帚上摸了几遍，眼睛里透出了明亮的光芒，满意地称赞道：“不错！真不错喔！”
女巫对着扫帚口中念念有词道：“叽哩呱啦，哈哩乌啦”说了一通，便骑着扫帚在灯塔里飞起来。她在灯塔内转了一圈，又从窗口飞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她停在窗边，探了个头进来说：“小子，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不用谢，我叫小丁。”小丁被称赞红了脸蛋。
“这把扫帚坐得比以前更挺舒服了，你需要什么报答呢？”
小丁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头发，想了一下鼓起勇气说：“你以后可以不抓小孩吗？”
“抓小孩？”女巫饶有兴趣地问。小丁把他听到关于海女巫的传说，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
女巫听完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一下子刻进了灯塔的每一面墙壁，欢快得溢出来。小丁发现女巫原来没有牙齿呢，大人说女巫有一口鲨鱼一样的牙齿原来是错的呀。女巫看起来像个童心未泯的老太太。
“我才不乐意把熊小孩抓到我的小岛上呢，嘻嘻，改天送你一支好笛子。”
小丁本来想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做一把笛子，可是他还没有说出口，又把话咽下去，因为女巫“呼”的一下飞得无影无踪了。
4
这一天傍晚，小丁拿着干粮从村子里赶回灯塔。他刚爬上木梯，就看到床边放着一支漂亮的笛子，而女巫正飞在上空和小黑狗聊天。
她看到小丁回来，指着笛子说：“嘿，那笛子喜欢吗?”
小丁把笛子握到手，感觉轻飘飘的，一点重量也没有。这是一支墨绿色的笛子，有一种温润的玉质感，还有一些小图画若隐若现，很精致。
“谢谢您！我很喜欢。”小丁摸着笛子，高兴地说。
“嗨，要试试你修好的扫帚吗？”
“真的可以吗？”小丁兴奋得差点儿跳起来。女巫伸出手一把拉他过去，一起骑在扫帚上飞出窗外，飞翔在大海里。
小丁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自由自在的海鸟，飞翔在蓝天白云下。哗，飞起来的感觉太棒啦！太妙不可言啦！
小丁还发现一个重大秘密：人们是看不见他们的呢，这一定是女巫使用了隐身魔法吧。
他们飞过忙碌的渔船时，女巫调皮地拿走渔夫的帽子。渔夫一边摸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奇怪地说：“咦，我的帽子到哪了呢？”
女巫笑嘻嘻地把帽子扣回他的头上，渔夫拉了拉帽子，环顾着上空，他看到一群海鸟唱着歌飞过，于是自言自语地说：“又是调皮捣蛋的海鸟呀。”女巫听了这句话像个孩子一样哈哈大笑。
当他们飞过另一条渔船，渔船上帮忙收网的孩子拉不动渔网时，女巫还伸手偷偷帮他拉了一把。瞧，孩子对船上的大人露出了自信、愉快的笑脸，好像说：“我也行。”
最后，他们飞到女巫的小岛上。原来女巫像小丁守着灯塔一样，守着她的小岛。她住在一座童话般的城堡里，尖尖的房顶上有一盏灯一直亮着，是为了给海上的精灵们指引回家的方向。
小丁在城堡里走了一圈，吃了美味的点心，喝了甘甜的热茶，差点乐而忘返了呢。
当女巫送小丁回到灯塔时，小丁用笛子吹了一首乐曲给女巫听，表示他的感谢之情。从笛子吹出来的歌曲，那个音色真美啊，高音清脆，低音浑厚，悠扬动听。
小丁对这支笛子爱不释手，这绝对是支上好的笛子。
“这笛子一定很贵重吧?会摔烂吗?”
女巫笑嘻嘻地说，“笛子可是我用巫术变出来的，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哦。”
“变出来的?”
“对啊，如果你告诉别人的话，笛子再也不能吹响啦。”当她看到小丁认真答应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女巫在离开的时候，她飞到窗边突然转过头，故作神秘地对小丁说：“这把笛子还有一个神秘的用途，可希望你不会用得上哦。”
“一个神秘的用途?什么来呢?”小丁看着笛子怎么也想不明白，笛子除了用来奏乐，还有什么用途呢?
“婆婆，你还会来听我吹笛子吗?”
“你什么时候吹笛子，我都听的见，我耳朵灵着呢。嗨，小子，你可要认真吹奏歌曲，不能制造噪音。”
从此，孤寂的灯塔里有了优美的笛声。每当小丁吹响笛子的时候，他都相信在遥远的小岛上，海女巫一定在认真地倾听，这可是朋友间的约定哦。
守在小岛上的海女巫啊，她真的能听见来自灯塔上的笛声。每当她听到小丁悠扬的笛声时，她的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灯塔的守护》4：哭泣的小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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