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原耽【池鱼思故渊】(上)

part.1

 

  暮色将至，残阳耗尽了余晖，却仍不甘心就此落幕，挣扎着想要再度将温暖洒向这个冰冷的人间。

  乌云从东边弥漫开来，一寸一寸，侵蚀着血色的天空。残阳终是败下阵来，沉沉落入西山，任由世间被黑暗笼罩。

  风凄厉地吼叫着，夹杂着浓烈的血腥气。几只乌鸦盘旋在黑云密布的苍穹中，几与暮色融为一体，不时发出阵阵喑哑的嘶鸣，昭告世人它们的存在。

  电光乍现，伴随着令大地为之震颤的惊雷，劈开了让人绝望的黑暗。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残肢断臂，似是诉说着战况的惨烈。

  蓝衣男子身形微微颤抖，步履沉重地移向一把手柄艳红的长剑。拾起，细细抚过它的纹路。

  电光再次闪现，剑柄上的“柳”字显得格外

虚幻，一如男子两颊的水光，突兀地不真

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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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2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着红衣的少

年负手立于夫子前，一派自得，摇头晃脑地

背。

  “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

林，池鱼…池鱼…”声音渐渐微弱，少年不

复之前的悠然，清秀的眉宇紧蹙，极力回想

着诗句。

  “哼！三日时间，你连一首诗尚且背不下

来，谈何诛尽宵小名扬天下？！”夫子吹胡

子瞪眼，对少年怒目而视。少年一言不发，

垂下头盯着脚尖，听夫子训话。

  一刻钟后，宋长卿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上找到了正黯然神伤的柳之。蔫了吧唧的，活像一个霜打的茄子。

  “噗嗤。”被眼前人的表情逗笑，宋长卿摇

了摇头，脚尖轻点地面便跃至槐树另一面粗

壮的枝干上，盘腿坐下。

  “又被夫子骂了？”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

笑意。

  “…怎么？来看笑话的么？”

  “哈哈哈哈哈呆子，你这可就是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了。”

  柳之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平日没少因为我背不出书来而嘲笑我。

  “我今日是来教你背书的，看你总被夫子骂

也不是个办法。”宋长卿正色道。

  嘟着嘴正生闷气的少年听罢，眼睛一亮。

宋长卿是夫子的得意门生，各方面都极为出

色，尤其是背书，堪称神速。

  如果他肯教，那我岂不是再也不用被夫子骂了。

  小算盘在他心里飞快地打着。

  “不过…既然有人认定我是来看笑话的，罢

了，我就改一改初衷，勉为其难地看个笑

话，免得驳了这人的面子。”宋长卿故作严

肃。

  柳之一听，心里大呼悲惨，急忙移到了宋长卿所在的枝干。

  “宋大侠，您大人有大量，想必是不会和我

这种小人物斤斤计较的吧？嗯？？”

  宋长卿挑眉，不置可否。

  “宋大哥，您看小弟我被夫子折磨到无神的

双眼，难道就没有生出一丝丝的怜悯之情

吗？？俗话说得好，欲要有济世之德必先有

慈悲之心，您就告诉小弟这背书的门路吧。

”说罢还眨巴了下眼睛——那双黑白分明的

眼中，却分明神采飞扬。

  蓝衣少年唇角微翘，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人儿，眼中温柔尽现。

  “宋大哥…”

  “教你背书也不是不可，只是…你要答应我

一个条件，可行？”

  “什么条件？”柳之警惕地眯眼，心想这厮

果然没这么好心。

  “以身相许。”

  柳之石化当场，满脸惊疑，探寻般盯着对面人认真的脸。

  “你你你！！”

  “哈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柳兄不会当真

了吧。”宋长卿笑得前仰后合，眼底却有一

丝惋惜稍纵即逝，快得似乎只是错觉。

  柳之脸色一黑。“宋！长！卿！”一字一

顿，似是要咬碎一口白牙，作势便要开打。

宋长卿一个闪身躲过袭击，笑嘻嘻的看着眼

前人恼羞成怒的姿态。

  两人你一拳我一掌地从树上打到庭院，再从庭院打到围墙，几个回合下来，竟是平分秋色。

  “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我教还不行么。

”宋长卿无奈。“只是条件还是要有的，可

我暂时还没想好，就先记下这一笔，柳兄意

下如何？”

  柳之不答，意思很明显。你当我傻呀，谁知道你又要提什么惊悚的要求！

  “放心，定在你能力范围之内，我宋某绝不

强求。”“成交！”柳之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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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3

“宋大哥宋大哥！”在槐树上正准备小憩的

宋长卿被一阵喊声消除了睡意。他挑眉，平

日里柳之可不会乖乖的喊他大哥，即使他年

长于柳之两岁，柳之依然直呼其名讳。

  “我今日过关啦！夫子没有骂我，还一反常

态地捋着胡子对我笑了半天呢！”柳之飞身

树上，在宋长卿身边坐下，眉眼弯弯，笑成

了月牙。

  宋长卿好笑的看着他，禁不住拿手揉了揉柳之正摇晃着的脑袋。

  柳之回神之际，却已来不及避开。他看着对面人清秀的眉宇，一双迷人的桃花眼中尽是宠溺。

  等等，宠溺？？？？？！！柳之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之而来的便是记忆中的那句“以身相许”。

  他不自觉红了脸，扔下句“宋大哥我突然想

起还有点事失陪了”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庭

院，徒留身后阵阵爽朗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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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4

  柳之觉得自己最近不太正常，只要一看到宋长卿就面红耳赤，心跳加快。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明明和其他人在一起就没有这种感觉。

  他一连几天都故意避开宋长卿，可心里却隐隐有种难言的失落。

  一日，柳之看到宋长卿又在树上小睡，便小心翼翼的靠近，待确定宋长卿真的睡熟了之后蹑手蹑脚地移到他身侧，盯着那张触手可及的睡颜出神。

  阳光被枝叶剪成细碎的光斑，洋洋洒洒地落在宋长卿的脸上。平日里飞扬的浓眉此时安安静静，那双惹人艳羡的桃花眼也隐入了纤长的眼睫中，挺直的鼻梁，稍薄的双唇…

  正看得认真，眼前这人却一个翻身将柳之半压在身下，薄唇擦过他的耳畔，微凉。

  柳之如触电般回神，绯红由耳根迅速蔓延至脸颊。

  他想逃，可又怕弄醒身边的少年，只得轻轻推开那和自己相比略显瘦弱的身躯，抽身从树上跃下。

  手忙脚乱的他没有注意到，本应熟睡的少年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个令人心动的弧

度。

  柳之飞快地奔向巷尾的一家医馆，只因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将要跳出胸腔。

  大夫把脉后告诉他一切正常，并无异样，他深深地看了大夫一眼，心想这定是庸医，连心律不齐都检查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