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仔服饰和黑人民权运动有何关联?

牛仔服饰和黑人民权运动有何关联?_第1张图片


1963年8月23日,华盛顿特区,人们在争取工作和自由的华盛顿大游行中手牵着手齐声高歌。

硬朗的万宝路牛仔、深沉的詹姆斯·迪恩、满身灰尘的金矿工人,以及把头发整齐向后梳并将香烟盒卷进衣袖里的擦拭工人们。蓝色牛仔的历史就像苹果派一样具有典型的美国特色,也来源于具有开拓精神的工薪阶层。

但还有什么别的东西也具有典型的美国特点吗?静坐示威时专门有人将午餐放到人们的面前,示威游行时人群对面举起的警棍……以及参与抵制公共汽车而选择走一里路去上班的民权运动人士,所有这些人都穿着裁剪一样的牛仔。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说到牛仔布的过去时,历史总喜欢反复讲述带有美国典型特征的淘金营和64号国道,但将其带入主流社会的民权运动参与者的故事,却鲜有人提起。

虽然猫王埃尔维斯·普雷斯利和电影《无因的背叛》的主演让人们开始欣赏青年浪潮文化中流行的靴裤,但大多数人还是认为这种服饰与工薪阶层密不可分,从而不愿接受它们。例如,1969年,就有将近200名学生因为穿了深蓝色裤子而被迫从高中停学,因为这些裤子与蓝色牛仔裤看起来几乎一摸一样。这些是你打扫车库时的着装首选,但你不会穿着它们去参加鸡尾酒会。

牛仔服饰和黑人民权运动有何关联?_第2张图片


密西西比学生非暴力协调委员会(SNCC)示威活动协调员伊斯·拉德纳

摄于1963年8月28日华盛顿特区爆发华盛顿工作与自由集会游行期间。

但是出现在报纸头版头条的社会运动人士却让牛仔成了普通人衣柜中的主角。“马丁·路德·金在华盛顿的游行示威使得它们变得受欢迎起来,”《工作室中的机器:构建战后美国艺术家》一书的作者卡罗琳·琼斯写道。“那些民权活动家们穿着贫穷佃农们的蓝色牛仔背带裤的照片摄于此地,他们穿成那样就是为了生动地展现重建时期(1865-1877年的一段时间,美国在内战之后的社会秩序就此稳定——译注)以来政府取得的成就多么微不足道。”

虽然一开始,活动家们只是出于实用性考虑而选择穿背带裤——他们不想再费力去修补警犬和高压水管造成的破洞了,而牛仔恰好能承受这种破坏——他们这么穿也是为了将不久之前的景象带到人们的眼前。这种服饰曾被当成“黑人着装”——奴隶主为他们手下的奴隶工人买牛仔服,一方面是因为这种材料很结实,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它让奴隶与穿着亚麻西装和打着蕾丝阳伞的奴隶主家庭成员形成鲜明的对比——将这种服饰运用到民权运动中,也提醒人们上述的这一社会分化鸿沟。对大部分黑人社区而言,活动家们的象征意义再明显不过了——以前受到歧视,现在依然如此。

“也有些非洲裔美国人认为穿牛仔服是对自己的轻视,”《牛仔裤:美国标志的文化历史》(Jeans: A Cultural History of an American Icon)一书的作者詹姆斯·苏利文说:“对许多非洲裔美国人而言,牛仔工作服是痛苦的回忆,不禁让他们想起以前的佃农体系。詹姆斯·布朗便是其中之一,他不仅自己不穿牛仔服,甚至很多年里都禁止乐队成员们穿。”苏利文指出,如果你看看20世纪早期离开土地北上的佃农一代奴隶主儿女们的照片,就会注意到他们到工厂去工作时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还带着帽子,就是为了制造出这种距离。

尽管有些抗议者知道他们的白人邻居会因为看到他们穿着佃农时代的衣服走在街上而感到烦躁不安——并将这作为他们的优势——但不是所有人都赞成这一策略。政治名望仍然是获取支持的普遍策略。1965年,在准备好让南方腹地中三个种族隔离最根深蒂固的州的人们登记投票之前,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the Advancement of Colored People)的一名代表在纽约市举办公民权利秘密会议期间亲自走到会议室,直言不讳地坦诚说:“我们不想看到任何女性穿着蓝色牛仔服,也不想看到任何男性蓄着胡子。” 他们想让人们保持头发齐整,衣领洁净挺括。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他们不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晚间新闻很快便可能对他们进行错误报道。

但一直保持体面的穿着,不仅是策略上的行动,也是活动家们为了让白人至上主义者远离自己的住所而不得不承担的压力。正如Tanisha C. Ford博士在其论文“SNCC Women, Denim, and the Politics of Dress”中解释的那样,白人至上主义者会专门攻击黑人女性的道德问题,以此为理由来支持社区隔离和把投票箱刷成白色。黑人女性要想维护自己的道德声誉或保护自己社区中的男性和儿童,就不得不以远高于平常的标准来证明自己行为得体。通过让自己变成那种会烤法式圆环蛋糕的女人,黑人女性才得以展示自己作为基督徒的行为得体和礼仪,从而把自己与白人邻居试图强加于他们身上的种族主义者刻板印象区别开来。而牛仔,并不是一个选择。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团体为了注册问题南下,更多的志愿者开始换上靴裤了。

他们这么做不只是为了舒适和耐用。作为一个黑人注册投票,意味着有可能失去工作,更糟的是,这样做甚至有可能把三K党招惹到你家院子里来,给你的生命造成威胁。人们的恐惧通过数据便一目了然——在密西西比,合格的黑人人口中只有不到7%的人出现在选民名单上,而在许多偏远的南方郡县里,甚至连一个黑人都没有。正是学生非暴力协调委员会这类学生组织成员们穿着罗浮鞋给黑人农民递上一块写字板,试图说服黑人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去做这件事。而蓝色牛仔不仅成了能够架起沟通桥梁的语言,也表示了他们的团结。

还有就是,通过穿上这些劳工阶层的服装,运动者们指出他们争取属于自己的权利时并不需要打扮成白人认为“可接受的”样子。就算活动家们穿着银行家的细条纹西装,也不可能把种族隔离主义者变成盟友。“不论白人所谓的正义感告诉他们应该为黑人做些什么,他们会为了达成这一目标而让自己不再享受特权吗?”

牛仔的的确确是黑人自由斗争的典型着装,但就像大多数不墨守成规者的信息一样——从反建制的朋克与他们的苏格兰呢到反资本主义的垮掉一代与他们的贝雷帽——它也被主流社会所利用,摒弃其原来的含义,以放入人们的衣柜当中去。但与那些众所周知、常常被人们提起的地下运动不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们那些牛仔服饰设计其实模仿了民权运动抗议者。确实,这些完全一样的式样被人夸成“新的”。

牛仔服饰和黑人民权运动有何关联?_第3张图片


学生非暴力协调委员会主席和黑豹党领袖斯托克利·卡迈克尔与众议院规则委员会内的新闻工作者交谈。

“李维斯公司在嬉皮士流行顶峰的1960年代推出的卡车司机工作服,基本上就是采用了原来的牛仔缝制夹克的样式,劳工阶层和佃农们,几十年来一直穿这样的衣服,”苏利文解释道。我们现在所认为的李维斯经典夹克是1962年时作为新款推出的,但美国南方腹地贫困的佃农们早在几十年前就在穿这种衣服了。“如果到了冷得要穿夹克的时候,他们就会穿连体服或牛仔,然后再往上套一件工装外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与地处偏远、回归土地的佃农劳工阶层的联系,激发了嬉皮士们从上到下都是牛仔的穿着的灵感。” 嬉皮士希望通过他们的社区和社区农场成为“社会中坚”,但是对黑人佃农而言,这种穿着是贫穷所致,而非时尚——它不容易穿戴。但这种打扮成了主流时尚,很快,每个高中孩子和住在市郊的父亲都穿这种风格的衣服了。

虽然蓝色牛仔的历史可追溯至休闲农场和摇滚乐歌舞厅,它也贯穿于为平等和种族公正的斗争之中。这一时代就如美国西部拓荒一样重要,一样充满美国特色。穿牛仔外套的,不仅有牧场工人,还有黑人佃农;不仅西部牛仔会穿牛仔,在田地里干活的奴隶也是如此;穿着背带裤的不仅有连夜开车南下迪克西(美国东南部各州的非正式统称)的卡车司机,带着登记清册的民权运动人士们也是如此。他们应该像其他东西一样,值得人们永远铭记。

你可能感兴趣的:(牛仔服饰和黑人民权运动有何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