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们讲个温暖的军恋吧(七)

春节,是忙碌的。

佳期的营业网点在一条步行街入口,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擦踵。早上七点半坐下来,可能晚上七点才能起身。女生们中午还下去吃个盒饭,男孩就不吃了。大批的现金涌进来,领导说,现在是抢钱的时候,服务好了,就不用出去拉存款了。佳期们从一袋一袋的现金上踩过去,摞起来有半人高,大家都打趣男孩子,赶紧拍照传到网上,黄金单身汉!

这样的忙碌,当夜晚终于来临,安安全全地交钱轧账回家的时候,孤单才显得猝不及防。

春天是不在家过年的,一则资历浅轮不上,二来,路太远,春运太艰难。但是佳期有时候还是会想,会不会有一个瞬间抬起头,忽然看到春天穿着大衣坐在客户等候区对她微笑。她有时候会被自己的这种念想感动得热泪盈眶。但她自己也是实习生,也是不能在家过年的,佳期没有休息过任何一个节假日,领导说反正你家也没人在家,我这是照顾你,给你挣点加班费。佳期连续上了一个月,得了1000块的加班费。

记不清是年初几,楼上消贷经理的儿子来大厅找他爸爸。佳期刚好在那里复印东西,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很腼腆,佳期看着很是喜爱,从柜台给客户准备的点心碟子里,抓了一大把糖塞给他,小男孩坚决不要,佳期一定要给,正你来我往的,经理下来了。有爸爸点头,小男孩开开心心地收下了。从此以后,每次看到她都要特意跑来喊一声,佳期姐姐。

也是这么几天中的某一天,佳期碰到了一个来往家里汇款的小武警,顿时心里感慨万千。2010年的正月初一,是2月14日,佳期单位发行了一款情侣对卡,柜台的几个人每人办了一对,并且跑到行长办公室,找行长签字免了99年年费。佳期说,春天,以后你就把钱存在男孩卡里再转到我的女孩卡里。所以佳期对小武警很好,她希望春天去办业务的时候,也可以有人热情周到地对待他。

过年三天是下午四点半下班,但是商户们存钱热情高涨,基本没法按时下班,佳期就眼睁睁地看着回家的最后一班车也走了。单位有车的同事开始张罗送这些小年轻回家过年,但是没有人送佳期。因为佳期是这一批进来的员工中唯一一名正式身份签了合同的,这些年年参加转正考试年年过不了的人,多少心存不喜,年底聚餐的时候有人借酒劲问佳期,你找了什么关系进来的?佳期不做声,那个男人就非要灌她酒。佳期说对不起,我有病,不能喝酒。男人还是不依不饶,消贷经理人不错,替佳期解了围。以后的每一年,消贷经理喝多了,佳期都会等到最后,因为他住在佳期楼上,她说我顺路我来送。

但是现在佳期面临的,是车水马龙的街道,无一辆可以归家的车。心里多少有些悲伤,但是她坚信自己一定可以回去,单位的事情她不怎么在意,她本来跟这些人是没什么交集的,她来到这边远的小城,不过是为了挣钱,何况妒忌就是羡慕,就算我只是考试能力强一点,那也是能力啊!她没给春天打电话,她知道春天在打牌或者聚餐,难得放松她不愿意打扰他。

上天多少是眷顾佳期的,连续三年,佳期都是靠着一张无害的脸,被车子中归家过年的女主人心生恻隐,说姑娘,我们去这里,要是顺路你就上来。其中一年是拉货的小货车,那时候世风淳朴,还没有什么单身女孩失踪的消息,佳期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只是下车的时候说一句,大哥大姐,恭喜发财!

从这一年开始,佳期就不看春晚了,用来跟春天打电话,有时候他站岗,就把手机偷偷地塞到雷锋帽的耳朵里,她说话他听着,佳期觉得也挺美的,难能才可贵,有时候她也不说话,听着他的呼吸声,静静的夜晚这呼吸就像潮汐一般,佳期很快就睡着了,春天远远地说着什么,她感到欣喜和暖意,想要记住这些话,但这些情话很快随着睡意弥散,第二天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春天平时不爱说很多山盟海誓的话,他说,我不承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可是佳期有小女孩的耳朵小女孩的心,所有时候感觉佳期睡着了他会悄悄地表白一下心迹,让她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做梦,所以佳期有时候也装睡。恋爱初始,可能都这样如梦如诗吧!

但佳期也有一点烦恼。

她平时爱写博客和日志,经常会发现有人把她的文章从头翻到尾,照片也有踩过的痕迹。但是她又不认识这些女孩。她说春天,这些女孩是顺着你的足迹踩过来的吧?

春天说可能吧!佳期一直都知道,春天有时候会上网聊聊天,她觉得在那里清苦严肃,所以春天有朋友正合她意。但是一水的女孩儿,说不在意是假的。

春天说我平时挺忙的,几天才上线一次呢,也就随便聊聊。佳期说你无意人家未必无心。春天急了,我立刻就把所有的人都删掉!佳期说那倒也不至于,我只是提醒你,小姑娘的感情可贵,不要误伤了人。春天说她们知道我有女朋友,佳期说你也知道自己有,不还是继续聊吗?

那些女孩倒也是克制和坚持,定期来看她的更新,一点痕迹都不留下。佳期不悦,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窥伺的感觉,但她不愿意说,固执地等着春天发现然后改正。

将春天从这种无目的的聊天中拔出来的,是小姑娘的姐妹,春天委屈地跑来和佳期说,有人骂他是骗子,佳期诧异,你们还通电话?春天说,有次她打电话打错了,我恰好接了,后来她就经常打来……佳期说她是做什么的?春天说她是音乐学院的学生,还经常唱歌给我听……

佳期心里一动,跑到空间里翻到一个头像细眉顺眼的女孩,她问春天,是这个女孩吧?春天有点吃惊,说你怎么知道?佳期说,因为我也是个女孩。

紫薇得知尔康和晴儿一起度过了一整晚,尔康说我和晴儿没什么,只是谈谈星星谈谈月亮,天就亮了。从前不懂紫薇为什么那么计较,人家本来就没什么嘛,何况尔康都是你的了,借给人家晴儿聊会天有什么的?

但是佳期此刻明白了,这不是什么闲聊,而是有另一个人,在和她争,如果不是自己先入为主,也许春天得到的就不是谩骂而是祝福了。但是佳期不是紫薇,没有那么多人爱着她帮助她,她平素寡言,最不喜欢同人争抢。

佳期说,你走吧,看清楚自己的内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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