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社会性

最近作为面试官的身份参加了好几个面试。既然是面试官的话,自然要问问题。因此我需要想,我该问些什么。我开始罗列一些知识点,我发现,这是一个审视自己知识框架的过程,或者,用最近才听到的一个词,技术栈。整理起来才发现,我还真是贫乏的可以,知识点很散,很多东西也就仅是平常在用而已,没有什么整体上的理解,缺乏很多基本的概念。我开始临时抱佛脚,在抱佛脚的过程中,接触到了一些新的、未实践过的东西,越发觉得自己的贫乏了。

对于面试我依然不能泰然处之。知识体系的不健全是其中一个因素,总是让我的交流不够顺畅。而与人交往的小小恐慌,则是另一个分量更重的因素。我想起了这段时间在《人性的枷锁》中看到的一段话,一段比较长的话。

尽管我们每个人都同样感觉到自己的身躯是个独立而完整的个体,但并非所有的人都同样感觉到自己是以完整而独立的个性存在于世的。大多数人随着青春期的到来,会产生一种落落寡合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并不总是发展到明显地同他人格格不入的程度。只有像蜂群里的蜜蜂那样很少感觉到自身存在的人,才是生活的幸运儿,因为他们最有可能获得幸福:他们群集群起,融成一片,而他们生活之乐趣之所以成为生活乐趣,就在于他们是同游同行,欢乐与共的。我们可以在圣灵节那天,看到人们在...公园翩翩起舞,在足球比赛中呐喊助威,或是从...窗口挥手向庄严的宗教队列连声欢呼。正因为有他们这些人,人类才被称作社会动物。

没错,社会动物,社会性。我不禁想起了一个词,另一面的那个词——反社会性。我无法想象自己会对某种仪式中的某种所谓神圣的东西,抱持着某种狂热。我更无法想象自己会在脸上贴上国旗或者球队的logo,站在球场的观众席上,挥舞着T恤,激动的大喊大叫。从小我的集体意识就不强烈,还记得初中运动会时,我脱离班级队伍,自己跑到倒在操场旁的篮球架上,用饮料瓶敲击着篮球架,独自一人在为参赛同学加油。现在想想,我当时大约是陶醉于这种加油方式的独特之中。对于参加集体性的活动,尤其是有着某些正式名义的集体活动,我过去一直不甚积极,常常半推半就。到了今日,较之曾经倒是有所改观,但出发点,却往往是为了有所经历,有所成长。

在大家众志成城,高度一致的为了某件事情而努力,而热情,而欢呼的时候,我尤其能感受到在这浪潮中的那份格格不入的自我,就好像一锅沸腾的水中,有那么一滴水,看到周围沸沸扬扬的同伴,却意识到自己实在没法达到沸点。我总觉得一大群人对某件事情一致的崇拜和狂热是略显愚蠢和可笑的。说到这里,我想起了公司年会上,公司老总带领大家喊口号的事情。会场里的几千号人,站起身来,却没有多少人在用力的挥舞荧光棒,没有多少人在认真的呐喊。很多人大约都觉得这件事挺傻的。

我在社会性的活动当中,总是感受到太多的自我。这总让我感到精神上受到侵犯一般,让我感到不适。甚至在烦恼不堪,无可排解的时候,我总会有责怪时代和社会的冲动。我总会想,为何人类社会发展如斯,而不是另一个或许更加诗意的方向?

之前不知在哪看到赵已然这个名字,我去了解了下,发现这是一个相当极端的反社会性人物。他的专辑自白中有这么一句话:“于是今天,被逼无奈,我端正了思想,换了身份,不做鼓手,稍不情愿地自觉有些滑稽般地坐在了这里...”。

到底什么是反社会?我想,情怀就是反社会,因为情怀不能当饭吃;浪漫主义就是反社会,因为浪漫主义不能当饭吃;诗人也是反社会,因为“在我们美国,管他这号人叫标准饭桶”。只有实用主义、功利主义才是社会性的,这些主义不仅可以让你吃饱,还能让你养活反社会。我们终得是“稍不情愿地自觉有些滑稽般地”坐在这里或那里。

你看吧,我又在反社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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