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记忆

吕文新:为保护隐私,真实名字已被化名取代

1.

今天,多亏了“凝紫美人”给了密码,我总算打开了“后备军团”制作的同学录,看着四百多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非常兴奋。

突然,在第187行,发现了“新西兰——马芳芳”。

我已不止是兴奋,而是激动万分了。

2.

我到新西兰十几年来,还从未听说过有北票老乡在此,现在突然知道有个高中同学,而且还是个女同学,真有“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尽管我们中学时,男女生之间并不说话,算不上”故知“,可我此刻非常想和她说说话。

啊哦,名字后面有个手机号码,事不宜迟,打过去。

很好,号码不是空号,我直接用汉语介绍自己,对方的回答真是个中国女声吔!她正是北票来的,也是北票高中毕业的,名字也叫马芳芳,全都对上号了。

3.

可惜,再往下唠,则是驴(吕)唇对不上马嘴。她根本想不起我的名字,个子高矮,干过什么糗事;这一切,就像我徒劳地猜测她的长相,坐过哪一排一样,南辕北辙。

我们曾经共同拥有过一段多么多么BORING(无趣的)的青春时光啊!

再聊一会儿,终于听到了一丝儿线索:她是从台吉矿中转到北票高中的——时光隧道打通了�……

4.

高一的时候,班里的确插进了三个从台吉来的女生,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我个子矮,总是坐在最前排,很少注意到她们。听老师对全班介绍说,她们是台吉矿中成绩最好的学生,学习非常刻苦。她们每天早晨要搭运煤车到北票货场,晚上再搭煤车回去。很早就出门,很晚才到家。午休时,大家都回家吃饭睡午觉,她们无处可去,只能呆在教室里。

我家就在校园内的家属院里,从家门到教室门只需三四分钟。有一次午休铃响后,我走得略晚一会儿,在不经意的转身中,突然发现,她们三个在吃午饭。

5.

我惊呆了,也许当时惊得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但那绝不是被馋得,因为:

第一:我坐在教室里,竟然没闻到饭菜味,她们吃的是什么?
第二:大部分食物加热了都会出味儿,她们吃的肯定是凉的。
第三:我看见她们用的是家家都有的铝饭盒,可却没听见任何金属的刮擦声,可以想见她们的动作有多么轻。
第四:北票人吃饭,通常‘吧嗒’的声音很大,以显示饭菜的可口。可她们三人却没发出一点儿‘吧嗒’声。默不作声地吃饭——闻所未闻。

从那时起,那三个无声无息又无味地低头吃饭的女生形象,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6.

大学时,吃食堂,我不需要带午饭;工作后,住在校园内的职工住宅楼里,也不需要带午饭。一直到移民新西兰后,才开始带饭盒,也才被老移民给教导了一番,应该如何遵守最基本的西方用餐礼仪——吃饭不出声。

每当我从包里掏出我的塑料午餐盒, 准备放进微波炉时,都不禁想起那三个台吉女生,想知道:

第一:当年她们的午餐是什么?为什么不发出味道?
第二:当年她们的午餐可以不用加热么?饺子能凉吃吗?包子能凉吃吗?
第三:当年她们怎么控制铝饭盒铝饭勺不发出声响?
第四:当年的她们,是怎样学会闭着嘴吃东西的。我已练了好久,仍不得要领,猪性不改。

7.

现在看来,三十多年前的这个马芳芳,就已经具备了移民西方国家的基本素质。怪不得她比我还早两年移过来,而且还能嫁给老外!

马芳芳在电话里告诉我说,她现住新西兰南岛的尼尔森市(别称:阳光之城)。她老公管理着一百多个Mussel(青口)养殖场。她还跟我承诺,若我能去看她,青口免费管够吃!

8.

只是我住在奥克兰在北岛,需要开十多个小时的车,然后连车带人乘渡轮过海,接着再开半天的车,才能到尼尔森。另外,我也不好意思去见她呀,连老同学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岂不是个“白吃饱儿”吗?

各位同学,有哪位认识马芳芳的,能否在同学相册中帮我截个图?我问她了,她不上QQ,她不会知道我在这儿里找她的照片的。我这里先谢谢了。若哪天真的能成行,去她那里吃青口,我绝不会忘记替你多吃几只,而且保证吃的时候,一点儿声音也不出。


吕文新
2012年11月5日晚
写于新西兰奥克兰

你可能感兴趣的:(无声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