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翻译家余泽民:读书的意义在于补充你没过过的生活

本文是余泽民先生为徐亦立的新书《不须归:生活不止在云端》一书所做的序言,该书已由巴塞罗那伯爵出版社出版。

余泽民:作家、文学翻译家,北二外特聘讲课教授,现居布达佩斯。主要译著有马洛伊《烛烬》,凯尔泰斯《船夫日记》等,艾斯特哈兹《赫拉巴尔之书》等,并创作长篇小说《纸鱼缸》等和多部文化散文,如《欧洲细节》、《狭窄的天光》等著作。2017年获匈牙利政府颁发的“匈牙利文化贡献奖”(PRO CULTURA HUNGARICA),表彰他多年来为匈牙利文学在中国的传播作出的卓越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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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亦立《不须归:生活不止在云端》封面

《不须归》,徐亦立在他的那篇“废话”里特意为这书名引经据典地作出了解释,说这仨字取自唐代诗人张志和的一句词“斜风细雨不须归”,讲乐而忘返。读完书稿,我还真觉得这句解释是句废话,因为那句词只让我看到倪瓒或董巨的某幅山水画,看到画上一个蚊子大小的蓑衣渔翁,而这本书说的讲的要比那句词的意境复杂得多。乐而忘返,不乐也不返,甚至返也不返,身不游神游,如果说张志和的“不须归”写的是一时的心境,那么徐亦立的“不须归”表露的则是一种生活态度。我褒这个书名,干净利索,像是对昆德拉的《生活在别处》作出呼应;但贬他的解释,把自己书的格局变小了。在我看,不须归,就是不须归,人生就是单向街,想归也无法归。

我跟徐亦立只在布达佩斯见过一面,看到他写在文章里了,但那次见面给我印象挺深,一是我本想带他去《忧郁的星期天》里写的那家老饭馆文艺一下,结果很没脸,几个月前被卖掉改成酒吧了,二是初次见面就聊得很随意,他也喜欢游走和书写,而且对欧洲文化充满了激情。一口答应给这书写序,正是基于那次的印象。

当然,这书里写欧洲的只有很少几篇,但写了很多欧洲外的别处,甚至不仅地理上的别处,还有精神上的别处,甚至还有从稀奇古怪角度观人观己时所站在的别处,读来有趣。读了这篇,不知道下篇会说什么,说完西藏说首尔,刚说完犹太人改“高领毛衣”(借松落兄的幽默),就在摩洛哥撞见了张贤亮(通过他姐);后面两部分的内容更是出其不意,一会儿王婆卖瓜,一会儿写英语沟通,一会儿基情,一会儿三人行,还通过对话展示了几张有趣的面孔……能把我看乐了的,是小奇老问的那句:“你喜欢花样滑冰吧?”尽管知道是个套,但在读到结尾时,我还是不假思索地在心里回答:特喜欢!结果把自己乐喷了。光看写小奇的这篇,就感觉他有写小说的天赋,至少擅摆龙门阵。

读字识人。读完这本书,我对徐亦立有了几点近距离的了解。一是实诚,写第一次去西藏被震撼的感受,都要老老实实地交代是“和当时的爱人去见她的前老板”;二是浪漫,他在摩洛哥旅途中听来一句柏柏尔人谚语:A camel can take you through desert; a woman can take you throughlife。他居然说“这句子是如此美、如此深邃、如此动人,我无从翻译。”我心里暗想,这么一句鸡汤就能把他感动得一时忘记了自己的life是被几个woman take through的,纯得可爱;三是文艺,比如他大谈年轻时读张贤亮小说的记忆;四是思维奔逸,估计这是他职业的缘故,演讲家嘛,必须知识面广,耳听八方;五是鼓动性强,他的文字简洁精炼,擅于观察和拣选素材,每篇都很适合朗读或做广播故事,读起来不累,趣味横生。

另外,阅读中我生出过一个小嫉妒,他无意中提到有一个至今仍能做驴友的老朋友,人到中年还能留下这样的朋友,值得珍惜。

总之,读者也可以像我一样通过这本书对徐亦立的生活做个小小且轻松的冒险,跟他走几个地方,想几件事,结识几个人。书的意义不就是这个,补充你没过过的生活。

不须归,也无法归,因为别人讲的东西你一旦知道,就留在了你的脑子里,成了一块“别处”的砖石。这样的砖多了,你就是别处。

余泽民

2020年1月12日 于布达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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