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青春温柔

我从金城逃离,是的,在这里是足以用上逃离这个词汇的。

踏上火车的前一秒,我坚信这是没有退路的,当然也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心中只剩下将要去往另一座城市的兴奋感。后来,在逐渐远去的金城的余辉中,我的身体微微颤抖,心也开始悲泣。那座在记忆根部的城市正在向我挥手,为我送别,现在,我终于把她的冰冷看作慈母的严厉了。可是,我已没有退路。

此番出走是有预谋的,在我捡到漂流瓶和电话恰好能打通的时候。于是我在剩下的日子里郑重地向那些残碎的砖瓦告别,向黑湿巷子里的橘猫告别,向街头新栽的小树告别了。

在火车的轰轰声和一闪而过的陌生新奇的景象中,我脑海里浮游着的全是在公园里游荡的坏孩子讲述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那些公主王子的有趣情节,我想我正成为其中一个角色,或重要或无谓。

他是一位长相俊秀的青年,二十来岁的样子,文雅温和,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生气,他站在不远的角落,四处张望着。我大量着他,心中不停打鼓时,他和我的视线瞬间对上。他眼前一亮,像是发现了多年不见的老友。他对于我捡到漂流瓶的事,几次感叹到神奇,而我一直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有点泛黄的帆布鞋,听着他的讲述时而点头时而简单应声,等到瞬间安静,便怅然若失。身上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少了一个纽扣的衬衣成了我焦躁的源头。所以明明身上仅剩两枚硬币的我,在他问道“你住在哪里时”竟硬气地回复“我住在宾馆”。匆匆与他道别,用旅途疲惫来搪塞,中间还穿插了我拒绝他送我去宾馆的好意。话说回来身上只有两块钱的原因,一是我确实没钱,二是最开始我根本回金城的打算。事实上,就连那个全身上下最值钱的手机都是那些坏孩子的头头送的。

“喂,接着吧,我要换新手机了”“不要?算了,反正我也打算丢掉的”

我并不是第一次睡桥头,但是这次却莫名地发了高烧,难道换了一座灯红酒绿的城市,连身体都变得娇气了?心中的想法有些嘲讽,然而,在他打电话过来时,我却强忍住昏睡的念头,打起精神,换上什么事都没有的表情,只可惜这是电话,不是视频,看不到人的气色,显然这沙哑的声音暴露了我。

他不停地问我现在在哪里,我只木纳地重复着“没事,睡一会儿就好了”电话这头的我竟然可以想象出他现在的神情,也许着急得冒汗。突然,我咧开嘴傻笑,虽然我并不清楚他为何会对我这个出现得莫名其妙的人上心,但是这不妨碍我因为被人关心而感到高兴。

他把我背回家,那时候少考虑了男女之别,我多呼吸了他身上的味道,嗯和想象中的一样干净。他把我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像是对待什么易碎品,我的脑子逐渐变得清明,可医生把我当做他的恋人数落话,令我晕乎乎的。他对我说“你就住在这里吧,我一般都在学校住着的”时,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但他自然的将我的沉默当做答应了。

铺着地板的干净地面,刷上了白漆的墙,美丽耀眼的水晶挂灯,精致整洁的桌椅,这里就像是梦中的宫殿(当然我不知道那些坏孩子是怎样定义华丽的)他也像梦中的王子一样,可是我知道他不是王子。

他带着饭菜从学校回来时,我才从柔软的大床上依依不舍的下来,整个人都是混乱的样子,我一时间迷茫,他却一下子笑了出来“哈 你这样子好可爱”“是蠢吧”还没等到我愣神,他就有点发怵,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我确定如果不是我脱口而出的句子,我一定能够听到他的一声抱歉。

吃完饭后,他起身打算离开,我拉住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了?”他问“难道怕黑?”我自然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调侃“不存在的”我给了他一个死鱼眼,接着说“这是你家吧”忽略了他看白痴的眼神“你睡卧室,我睡客厅”“啊?”他一脸不解地望着我,“就这样了”我转身去厨房时还拍了拍他的肩。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直到我开始想为他做点什么,但当我发现我什么也不会时,一阵无力感就从我内心深处蔓延开来。

我打算回金城了,这是有预谋的,只是这行径在名为喜欢的感情中被拖延,我喜欢上了一个骑士,可我并不能为此做什么,因为他应该拥有更好的女孩,而不是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

于是我对他说,我想回去了,想我那并不存在的爸爸妈妈,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发出的音节却拼成了“也好,都这么长时间了,家里的人应该很担心”我带着微笑,心却因为他苍白的脸色而抽搐,我想“我的骑士也许和我一样的喜欢着,是的,我的骑士”

我看见他哭了,这是隔了玻璃的景色,我无法安慰他 只用笑骗他——这并非永别。

这样逃回金城的我,淹没在金色的浪涛中,可我只想,沉溺于他的温柔,无力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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