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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痛哀悼知名作家尹石坚先生》
著名作家、著名编剧、等知名创作平台长期签约作家，尹石坚先生，因急性脑死亡医治无效不幸于2066年11月15日逝世，终年四十六岁。今定于2066年12月17日在北京八宝山举行遗体告别仪式，敬请各位好友前往悼念。
作家协会治丧办
2066年12月10日
百度百科：尹石坚，2020年生于陕西宝鸡解甲滩，擅长写作，曾经发表过很多乡村题材的优秀小说，被搬上荧幕的同名电影电视剧包括：《篱笆男人猪》，《春梅要上访》等脍炙人口屡获大奖的作品。
2064年曾出任某高科技公司高管，2066年因过度劳累引发急性脑死亡，不幸去世。享年四十六岁。
这一日的凌晨，一个爆炸新闻在写作圈子里像氢弹一样传播开来，尹石坚死了。那个阅读数、点赞数和评论数一直排名NO1的神，死了。多少以他为榜样的文艺青年，如丧考妣，纷纷祭文怀念，哪怕连一面都没见过。热闹了一天，24小时定律一样对这样的大神适用，鸡汤、健身、哗众取宠的标题党，复又浮出水面，连几个问“尹石坚是谁啊”的问题转瞬就被踢出了讨论群。
文艺界一向这样冷漠，比商业界没什么两样，可能还更残酷。不，说错了，文艺界谁说又不是商业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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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有人的地方，就有冷漠。
像我尹石坚现在，就是NO1的知名作家又能怎样，还不是要低眉顺眼的看着小编的脸色寄人篱下。当然小编早已是老编，自从十年前上开始发表文章，就和hot哥交了朋友。我写的一手闷骚好文，对hot哥的每周主题无一不随，因此他对我也格外照顾，一来二去就成了狐朋狗友。
我昨天离了婚。
拉锯战2年半，把两个当年爱的你死我活的人，变得恨得你死我活，多么讽刺的一件事。四十多岁的两口子，没有被岁月打垮，反而栽倒在自己人的脚下，人生多桀啊。看透了许多，却没了孩子、房子和车子。这是我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最后还算像个男人一样离开。
可住哪里呢？才发现诺大一个北京城，十环之内居然没有我的立锥之地。hot哥想起来就后悔的是，怎么那么寸他正好给我点了个赞。就你了，我两眼放光，像极了当年打赏卤蛋一样的兴奋，没有多少希望却很刺激。
hot哥也不宽裕，虚拟世界里威风凛凛说一不二的，在现实面前照样的俯首帖耳。本来接到我的电话想装作出差开会，却发现我就站在门外不怀好意的看着他，无奈开门。
我答应他日更首发打下手，才给了我顶楼一处放杂物的半间房，将将一张行军床。好在家具都可以折叠收纳，空间不是问题。只是热，因为不能开窗，所以我每日赤条条的，吓得对面的熟女拉上了窗帘可又经常偷窥。没想到很快来了转机。
“老尹，我觉着你挺合适的。”hot哥说什么，我都感觉像是要撵我走，所以满脸的狐疑和不信任。
“你看，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hot哥脸皮薄，被别人看久了，不用说话，他自己就露馅，“这是人家特意发来的应征条件：必须知名作家，作品获奖或者拍成影视作品，丰富的乡村生活经验，旺盛的创作精力......”。
“hot哥，这个是不是你为我量身定做，和绑架团伙合作，来个请君入瓮？”我故意憋着笑，看老编72变。
“老尹，你，我怎么能乘人之危呢，人家待遇可不错，就是不在北京。要不是舍不得我这摊子事儿，我，我都想去！”hot哥可交就是这股子单纯劲，我这一个书呆子只有和同类在一起才开心自在。反正我现在没什么牵挂，去看看也无妨。
“是什么公司？”
“XT高科技娱乐有限公司。”
hot哥真没骗我。XT安排了一个西装革履满嘴英文的小伙子问了我几个问题，看了一眼度娘上关键字的搜索结果，还有给我的推荐信，满意的点点头。第二天，我就坐上一架私人飞机，前往宝鸡，我出生和长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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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T公司并未在宝鸡市内，还要驱车1个多小时。根据保密协议，我需要全程带着眼罩。一路也没有很颠簸，现在高速和国道四通八达，去哪里都很方便。被人扶着下了车，摘掉眼罩，一眼就看到远处云雾缭绕的元始天尊峰，我笑了笑，多此一举。
不过眼前巨大帆船一样的象牙白建筑让我叹为观止，整个园区四周有3米左右高的电网，入口都有全套的扫描和警戒装备，安保人员三三两两一组的在游弋巡逻。这个地方至少占地上千亩，看来真是大手笔啊。
“尹先生，您好，我是Julie朱！“扭头一节白如凝脂的小臂伸到眼前，瞬间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淡淡的清香。OL美人，蓝黑色职业裙装，腰収的恰到好处，臀裹的诱惑异常。我是过来人，偶有波澜，处变不惊。身后几个年轻的保安，吸溜吸溜的好像在吃麻辣烫，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并没有迎上去握美女的柔荑，也没有听到身后发来的惋惜。微微欠身还礼，跟着一起进了主楼。
主楼并没有什么陈设，只有正前方发出忽明忽暗蓝色荧光的三部电梯，头顶空无一物逐渐缩小，应该是帆船的顶端。早有一部电梯开着等着我们的进入。电梯没有楼层按钮，朱小姐拿出手机点按了几下，电梯关闭陡然上升。
不到5秒门开了，朱小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我走出门外，其他人并没有跟着。
眼前一个超大的办公室，4米多长椭圆老板桌和两圈沙发。远处的吧台暗着灯以及几台跑步机划船机和力量训练的哑铃组合。一位灰白麻布长衫的中年男子笑容可掬，向我伸手。
“尹先生，久仰大名，久仰大名！辛苦了。”这位应该就是朱小姐刚才说的黄老板，XT集团的总裁。我最不会客套，写篇文章感谢一下到是信笔拈来。
黄老板的终极面试整整用了3个小时，好在最后相谈甚欢。
“黄总，您到底想让我帮您做什么呢？”
“尹先生，我们想请您做我们的CSO！”
CSO是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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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ef Story Officer，简称CSO。我其实就是个编剧。
XT公司想利用现在成熟的克隆和3D打印技术，创造一个主题乐园，里面所有的角色都是克隆人，但是有着提前编辑好的行为模式和短暂记忆。而游客可以充当任何一个角色，参与其中的生活。而他们第一个主题想的居然是陕北农村的主题。
尽管我对陕西文化有着血浓于水的感情，但这个主题实在有点太那个了。
“是不是感觉有些土？为什么不是科幻、战争或者恐怖？”黄总的确阅人无数，我的一个微小的表情变化他都看出来了。
“主要三个层面考虑，第一也是最重要的，地方政府给我们批这个项目就是要我们必须宣传本土文化，宣传陕西艺术；第二个我们的主要投资方也是陕西人，希望有生之年能重塑当年的农村场景，圆他的梦；最后一个，咱们现在平均寿命已经130岁，当年经历过农村生活的老人不在少数，还有想体验历史的年轻人也不可小觑。所以才定了这样的主题。”
其实对我无所谓，就凭先给100万，剧本成型公园落成后，还能给100万的份上，你就是让我写秦始皇供奉书生都可以。
给钱的条件就是我被软禁了，更确切的说是被封闭创作。4个月的时间，我出了初稿，主题的名字叫《我的老爹老娘》；5个月的时候，修订结束。7个月的时候，第一批克隆人已经制作完成。忘了交待，我CSO的职责除了写剧本，还要对克隆人的相貌，性格特点，人和人之间的交互反应提供建议指导。春节都是在冰冷的帆船里度过的。
不过看着粗布衣服的老乡活灵活现在我面前圪蹴，吃面，抽旱烟，喊秦腔，我就热血沸腾。原来只是文字虚拟世界的造物主，而现在成了真正的神，那种感觉，终于明白女娲造人为啥那么欢实了。
可偏偏万事俱备的时候，投资人却撤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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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想圆梦的老人没了，没赶上我们公园落成就走了，接班的公子根本不喜欢这个项目，所以一下子撤走了他们所有的投资，那是整个项目的2/3。
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要投诉房间的卫星电视莫名其妙无法观赏，伙食也好像差了很多。原来如此，多少有些落寞。毕竟自己的心血半途而废，还有一个埋藏心底的夙愿终将破灭。
“老尹，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黄总一改往日儒雅干练的风格，胡子拉碴，烟蒂满桌，红血丝咋一看像是一个僵尸。
“咱们用微缩景观如何？",他掐了手中还有一半的烟，在背后的白板上画了起来。
“我们把克隆人的尺寸缩小到1/10，场景也一样，但AI不变。这样所有的建设和维护费用大幅下降，我们剩下的投资不但可以正常运转，还能有些结余做宣传。”黄总滔滔不绝，别说，这个点子真是可以，不过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最担心的就是客户体验，原来是真人现场参与，现在微缩以后人就没有办法真实进入了。替代方案是VR，不知道是不是还能有原来的效果。”他用脚碾了碾地上的烟头。
“您看，我们想先自己内部测试一下，您还有其他几个创作人员，各自选择一个角色，咱们试试。”你是老板，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我只能应允。
VR技术在2015年左右大热，发展了50年已经非常成熟，除了视觉、听觉外、触觉、味觉、嗅觉都已经开发成功并实际应用。而我们的难点在于，AI与VR的结合。
挑角色的时候我选择了一个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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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昭昭的清晨，高高低低砖坯的房子影影绰绰，屋檐下已然有雾凇出现，晶莹透亮的冰花反着光。
我穿着一身蓝底碎花的厚棉袄，手冻得通红。天还没有亮，却睡不着早早起床。把偷攒的两个鸡蛋煮了，还有昨天和嫂子借的一罐醪糟，给常洛送去。今天是他第一次给村里孩子上课，想必起得比我还早吧。路上泥雪混杂满是沟沟坎坎，仿佛遍地的刀剑利刃，几次都差点崴了脚。到学校的路还有些距离，我把罐子和鸡蛋贴身放着，这样常洛就能吃上热乎的早点了。醪糟透过陶瓷有些烫，仿佛爱人的拥抱。都想笑，看着挺着大肚子的我，母亲看到了又该骂我不成体统了。好在天没亮，父母还在熟睡。
学校渐渐近了，我倒有些忐忑起来。这样的心意，不知道他是否有所察觉。一个女孩子家成天黏着男人终归不妥，可我真的好怕他被村里其他俊俏的女孩抢走。他有学问，是村里唯一上过高中的人；他有气质，瘦瘦高高的不像哥哥叔叔们被犁耙压弯了腰；他还很幽默，很多话还不是完全听的懂，但只要能看着他我就很开心了。
学校是原来村头一座破庙改建的，年久失修，大队只是给糊了窗子，补了些瓦片。现在那里已经闪动着煤油灯昏黄的亮色，依稀还有一个摇曳的身影不时被投射到窗户上。
“于哥！”我轻轻把罐子和鸡蛋拿出来，扣扣了庙门。
“谁啊？娣昭！是你吗？”门被霍的打开，风卷着地上的残雪伺机涌进房间。
“这么早？你怎么来了，这大冷天的。快进来，快进来。”我被不由分说拉到了屋里。稍微暖和些，可只是没有风而已。
“我给你带了些吃的，你乘热赶紧吃了吧，一会儿不是还要上课吗？”我有些心疼，他从小没有了爹娘，全是靠村里挨家挨户吃着百家饭长大的。
“没事，锅里还有李婶给的两个玉米饼。”话还没说完，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是醪糟！”
我当然知道，醪糟是他最爱吃的，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比我吃了甑糕还开心。
“啊呀，你是不是还没有吃，你看我光顾自己了”他醒悟过来一脸尴尬时，一罐醪糟几乎见底。
“我吃过了，剩下带给你的。”说谎我就会脸红，不过谁又能分得清是不是心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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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从控制室宽大舒适的沙发上醒来，工作人员卸下身上各种连接的线缆。“感觉怎么样？老尹？”黄总一脸关切守在一旁。不远一个移动的大屏电视上还在回访刚才两个小人在教室里对话的视频。
我揉揉了太阳穴，缓缓调整了自己的角色。
“恩，基本大面应该没有问题，就是背景有些粗糙，远处的山还有房子像素有些低。当然微缩人的质量还是不错，表情，眼神，发音都可以乱真。”接过旁边递来的水一饮而尽。“但好像角色反应有些温和，既然是主题公园，需要夸张一些，毕竟游客在几天之内要有好的体验，应该加快节奏，没时间慢慢培养感情。”
“老尹，咱俩想到一块去了。”黄总选择的是村长，改不了当官的习惯。“村委会讨论计划生育执行，一晚上没有结果，把我急的，还有没有一把手的作用了，呵呵。”
程序当天就做了调整，时间频率加快了一倍，AI情绪反应上调了30%。
“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试下。”
”娣昭，你不要再给我送吃的了，你家也不富裕。“常洛站在冻得邦邦硬的水车上背对着我。”没事，我的那份给你，我吃的不多。“我好像换了一身粉红色的棉袄，还围着一条大红的粗毛围巾。”娣昭，我，我知道你对我好“。调整果然有效果，我不禁小鹿乱撞。”可我要是在古代就是个穷书生，没有什么力气干农活，现在给村里的孩子们上上课，也挣不了几个工分，将来，怎么......“。
没出息，就知道男人在关键问题上打马虎眼，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或许AI也在起作用吧。“我养活你！我有力气，家里地里我一样不差。你就好好念你的书，教村里的娃。我不想咱的孩子也一辈子在这山沟沟里......”话一出口，我已经臊了一个大红脸，赶紧低头搓着围巾的流苏。
“那，那我还算个男人吗？靠女人，我岂不成了小白脸。”从没见过于常洛这么严肃过，板着脸剑眉倒竖，眼里全是刚毅。“我想考大学，到城里去，找到工作，就接，接你出去！”不管他说什么，只要是诺言，在我听来都是甜蜜醉心的。
可我突然发现这样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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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尹，AI是不是出了问题？剧本不是这么设计的，咱们不能出了村子啊！“黄总指着回放有些歇斯底里。这很正常，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还不能如期上线，一年多的准备，300个亿的投入一切化为乌有，黄总除了把自己的房子抵押外还借了贷款。
“没事的，他只是这么一说，不会实际行动。另外剧情设计这也是正常的，有这些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每次游客才有新鲜感。我倒是看好这个状态，说不定是将来最大的卖点。”我只能安慰。
“恩，今天时间不够了，我们明天再继续试试看。有必要的话，我也去干涉一下。”
果然，小人国的村长站在常洛的屋子里正苦口婆心劝呢，他紧咬着嘴唇默默的听着。我躲在窗户下一动不动。
“常洛，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有股着不服输的劲，但也要实事求是吧。“黄村长背着手，披着厚棉袄，叼个旱烟的样子真是影帝啊。”再说你要考学，再上学，再找工作，你到时候得几岁了？人家娣昭多大了，一直等你？你为她想过没有！“为什么要把我扯进来。
“娣昭对你多好，你可不能辜负了人家。娣昭他妈一直想找个农活出彩的汉子，你能拿的动粉笔，你可拿不动镐头啊，你还别说，你配不上人家娣昭呢！你还不看紧了，你跑的远远的，村里其他小伙子人家干看着？”黄村长说的兴起，嘴唇边上都泛起了白沫。
“她说等我的，我俩都说好了”常洛终于出声了。“我今年20岁，娣昭17岁，我有信心明年就考上学，四年上学，毕业就是国家干部，就能工作。那时候娣昭也才22岁，实在不行，我再回来教书娶她！”
掷地有声，声声入耳。我好想起身冲进去，站在心爱人的旁边，一起向传统封建的旧势力宣战。
我好像入戏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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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到9点，但村子里大部分桔色的灯光一点点隐入黑暗。我躲在草场土墙的阴影下等着那个人。月光如昼，灰冷似冰。
“娣昭-娣昭！”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我转出身子，和他面对面，彼此的呼吸交替升腾着雾气。
“常洛，我，我不想你去考大学。”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尽管那是硅胶电动控制的晶体。
“为什么，娣昭？是村长逼你这么说的吗？你不是说不想在咱们村里这样一辈子下去吗？”他抓住了我的胳膊，有些痛，程序设定是不能对任何角色造成伤害的，但我感觉自己已经被撕裂似得难受。
“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你考了大学咱们也是在一起，为什么我们还要等4-5年的时间呢。”我感觉已经泪腺偾张，现在的技术真是以假乱真。“我妈已经托媒人在给我找婆家了”话音未落，泪如泉涌。
“你真的甘心吗？咱们今天就走，现在就走。这里到城里只要60里地，明天落日前咱们就能走到，我能写字，可以给人写写书信......“常洛越说越激动，指头几乎要嵌到我的胳膊里了。
”常洛，我们出不去的，你不要再争了......“
在我差点说出真相之前，系统终止了。屏幕上两个小人僵持不动，黄总铁青着脸，不知道是因为破坏协议的我还是不受控制的AI。
”老尹，你要不休息几天，剩下的我们弄吧“，许久这个明显苍老许多的男人挤出一句话。
我怎么舍得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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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常洛就是我，娣昭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前妻，只不过现实中村子是2020年的现代农村。妻农业大学毕业，一直致力于智慧农村的建设，舍不得离开谢甲滩村。而我酷爱写作，不愿意守着山沟沟看地。我经常发表文章，在、各大出版社都有不错的成绩，逐渐有出去研讨讲座的机会。当作品被搬上银幕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两地分居不是长久之计，妻终于答应我一起到北京生活。
聚少离多，当年热恋厮守要一辈子的誓言仿佛还在耳边，妻却已经无法忍受她的世界里没有我，孩子的世界里也没有我的日子。我想过改变，减少写作，减少应酬；妻也一度希望我们能再一起回到出生的地方，与世无争。可翱翔过九天的鹰再难踱步樊笼，从争吵到冷漠再到哀求，我们终于离婚了，在家门背后关上的一刻，心碎一地。
没想到有了这样的机会，我把剧本写成了我们的理想世界，我教书她持家，一个知书达理谦谦君子，一个秀外慧中莹莹佳人。把相貌也设计成了彼此的模样，只是让我高瘦了些，否则一眼被人看出，有些自恋狂的倾向就不好了。妻一直想要割个双眼皮的，还希望腰再细一些，我都满足了她，或许是为了满足我吧。当克隆人穿戴整齐站在我的面前，我仿佛又感受到当年村口与妻相遇时的怦然心动。选择用妻的角色，只是想换位思考下，没想到触景生情，节外生枝。
最近这十几天来，每晚看着大屏幕里两个小人一颦一笑的甜蜜，几乎不能自持，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啊，无忧无虑，心无旁骛。但偏偏又感觉真实的记忆里这些片段却越发模糊，剧本是我写的，难道全是杜撰？
黄总他们已经开始新的测试。我却守在房间发呆。突然想起之前全本模拟演练的时候，因为要测试6天，曾经给我拿到屋里一套装备，随时以观察者的身份加入。而整个程序并没有太多安全审计，给我的帐号居然是超级管理员。
我被家人锁在了房间，门外站着几个表亲的后生。常洛几次想找机会接近，都被好说好劝的推了出去。我只有坐在炕头默默的哭，或许这样再待几天，常洛就死心了吧。常洛没有再来，后生们也逐渐懈怠，聚到一起玩牌，我也能到院子里帮着收拾下猪圈，做做饭。瞅了个凌晨的机会，我拿着一些东西跑了。
当黄村长发现时，我和常洛的表情都很怪异，夸张的笑着，没有人再说要去城里，也没有人再提考学的事。两个人重复着从家里送吃的，村头表白，月下相会，被迫分离，然后又送吃的。
程序重置也不行，两个小人被销毁重新打印也一切如故。后来发现一直有一个远程控制的信号从我的房间发出，找到我时，我已经重度昏迷，不省人事。
你问我后悔吗，我真不后悔。
因为从此，我可以和初恋一直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