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秘史(一)

青狼白鹿

在蒙古的历史中,通常都是这么开头的:

奉天命而生的孛儿帖·赤那和豁埃·马阑勒渡过大湖而来,最终来到了布尔罕山脚下,并最终落脚声息,然后一直繁衍下来,最终成就了蒙古民族。

在蒙古语里孛儿帖·赤那翻译成汉语就是“苍色的狼”,而豁埃·马阑勒则可以被翻译成“白色的鹿”。

于是在这里产生了两种声音:

1.蒙古人是狼和鹿交配而生的后人

2.蒙古人的祖先是叫孛儿帖·赤那的男人和豁埃·马阑勒的女人的后代。

也许第一种说法更加传奇,就像“龙的传人”的说法一样。但事实上我更相信第二种看法。

毕竟哪怕从今天的视野来看,在蒙古地区的孩子取“老虎”、“狮子”这些名字的也不在少数。

开句玩笑,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第一种说法实在是有点难以接受和理解。更何况狼是肉食动物,羊是草食动物,肉食动物和草食动物相爱这件事总有些不靠谱。

突然发现,蒙古人“青狼白鹿”的传说与契丹人“白马青牛”的渊源传说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这里,我的猜测是:蒙古史官们在编纂历史之时,可能把所有的信仰、爱和寄托都放在了这一对年轻男女的身上。或者说这些爱、信仰和寄托通过不识字的蒙古人一代一代口口相传,传到了史官这里,而史官则通过文字,把这些记录了下来。

当然青狼白鹿的后人一代一代的传了下来,就这样传到了第十代。


偶遇

脱罗豁勒真·伯颜青狼白鹿的第十代后人。在蒙古语里,伯颜可译为“富裕、富有”之意,当然伯颜白音意义相通,只不过汉译不同而已。脱罗豁勒真·伯颜有两个儿子:

大哥都蛙·锁豁儿和小弟朵奔·蔑而干

其中大哥都蛙·锁豁儿是一个面相似二郎神一样的远视眼:能看到三天行程远的地方。

虽然不能推算出三天行程的距离到底有多远,但可以说明的是大哥的视力是可以秒杀现在几乎所有人的,尽管“三”很可能是一个虚数词。

在汉语中。“三”多代表众数,例如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狡兔三窟”“三思而行”等等。不过这样的视力给后面的故事埋下了伏笔。

这一天,已经成亲的大哥和单身的小弟一起登上不儿罕山。当然,在山上可能是放羊,也可能是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当然,在那个年代,一边放羊一边呼吸新鲜空气是可以实现的。

现在很多地方都禁止放牧,改为圈养了。

大哥从不儿罕山上眺望,看见顺着山下的小河迁移过来了一群人。

大哥说:“那群迁移来的人中间,前面帐篷车的前面,坐着一个漂亮姑娘,我看她还没有出嫁。你去问一问,如果可以大哥我愿下聘礼,娶她做你的妻子。”说着,就叫小弟前去打探。

小弟蹦高尥蹶子的来到了姑娘的车前。那个姑娘果然美貌,使得小弟一直脸红心跳。姑娘的名字叫阿阑·豁阿,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没有嫁人!!!!

姑娘的父亲豁里剌儿台·蔑而干豁里·秃马惕部的头领,因为苦于自己的领地水土贫瘠,而且不能打猎,因此只能拖家带口的把部族全部搬迁到布尔罕山的脚下。既然是后来户,那么对于地主的提亲,是没有理由拒绝的。更何况我们的小弟还是个大帅哥。

于是,小弟和这个漂亮姑娘结为了夫妻,夫妻恩爱有加。


五子训箭

关于蒙古族这个民族,我想大多数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蒙古族是一个游牧民族”。毕竟成吉思汗所建立的是名符其实的“草原帝国”。

但如果翻阅蒙古历史,会发现一件比较有趣的事————早期的蒙古人更像是个出入游离于森林的猎人。

这一天,朵奔·蔑儿干正在脱豁察黑山上打猎,忽然发现了兀良哈惕部的一个人。这个人猎获了一只三岁的鹿。他将鹿剖开,割下鹿的肋骨和内脏,正在那里烘烤鹿肉。

朵奔蔑儿干走上前去,粗声粗气地对他说:“朋友,给我一块肉!”

听到这种带命令口气的要求,那人无奈,也就只好答应。

在当时这个近似于奴隶社会体系下,有这样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那就是主人不能去拒绝远方的客人前来蹭吃蹭喝。

更何况这个客人还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如果说到单挑,自己几乎毫无胜算。因此,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忍让和离开。

这位猎人除了自己留下鹿胸助和鹿皮以外,把鹿的其余部分都送给了这个蛮不讲理的入侵者。

朵奔蔑儿干就这样拿着如此轻易得到的猎物走了。他正走着,不巧迎面碰到伯牙兀惕部的一个人。

蒙古秘史里用“饿得像要被风吹倒似的”来形容这个人的处境。他一手牵着他的儿子,颤巍巍地挪着脚步,哀求朵奔蔑儿干道:“请把鹿肉给我吧,我现在饿得不行了。作为交换,我把这个儿子送给您,当您的奴仆吧!!”

这买卖当然合算。于是,朵奔蔑儿干就把一只鹿腿给了这个乞丐,把孩子领回家作了自己的仆人。

哥俩个尽管都成了家,但还没有分家,过着“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的日子。在这里,大哥有四个儿子,而小弟有两个儿子。

但好景不长,没几年哥哥就去世了。

可能是小弟不上进,又或者是大哥太能过,哥俩个的贫富差距似乎有点儿大。小弟的四个侄子自始至终就看不上他的叔叔,在老爹去世没多久,四个侄子

就吵吵嚷嚷的要分家

小弟的反对票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但还是拗不过四个侄子。最终,四个侄子搬到了贝加尔湖畔,从此两家便再没有了来往。

而更悲催的是,过了没多久,小弟也死了。

漂亮姑娘一下成了单亲妈妈。

所谓“屋漏偏逢连天雨”也不过如此吧。所以说,在必要的时候,攒人品还是很重要的。当然不知道小弟的为人处世如何,但他的去世确实给了我们的单亲妈妈留下了一大堆非常非常严峻的难题。单亲妈妈的压力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更何况在那个近乎于洪荒的年代,没有成年男人的家庭要经受多大的考验,大家可想而知。

在这里顺便提一下单亲妈妈的两个儿子:不古讷台别勒古讷台。

而万万没想到的是,过了没多久,单亲妈妈竟然有了身孕。

你没有看错,确实怀孕了!!!!!!

而且不生则以,一生就连续生了三胎:不忽·合塔吉不合秃·撒勒只孛端察儿·蒙合黑

看到老妈神奇的连续三次怀孕、三次生产,哥俩个坐不住了。

“你想想咱么家,老爹死了,大伯一大家子都跑到贝加尔湖去了,怎么老妈突然就怀孕了!!!!”

“难道老妈外面有男人?”

“怎么可能?是谁!!!!”

“你不知道隔壁内谁吗。。。。”

还记得那个伯牙兀惕部的那个捡来的小孩子吧,毕竟,在这个家庭里,只有这个男人是成年男人。。。。

竟然被亲儿子这样说道,老妈自然很生气。当然,后果很严重。

转眼间春天到了。单亲妈妈特意炖了一锅羊肉,然后叫来了五个儿子,让他们并排坐下。哥儿几个正准备甩开腮帮子大嚼一通之时,老妈却递给他们一人一支箭。然后说:

“折断它”

折断一支箭,对这几个大小伙子而言毫无压力,但哥儿几个实在不知道老妈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手里攥着折断的剑,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单亲妈妈又把五支箭捆在了一起,然后又重复了刚才的几个字:

“折断它”

哥儿几个轮番的比划了半天,但实在是无能为力。可能是自己力气有限,也可能是自己的手不够大,抓不住。总之,箭还是箭,就在那里,安静的躺在那儿。

看到几个近乎于气急败坏的儿子,老妈的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我的儿子别勒古讷合不古讷台,你们俩怀疑你们的弟弟的身份,对不对?而且还侮辱我的为人,对不对?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就你们的那点儿小心机,太容易被戳穿了!!!!”

两个哥哥吓得立刻跪了下来,但自知理亏,所以只是低着头,不敢多言。

“你们的怀疑是可以理解的,我不会生气”

三个弟弟愤怒的瞅着筛糠的两个哥哥。

“每天夜里,总会出现一个披着黄袍的神人,沿着房的天窗、门额御光而入,他抚摩我的腹部,那光。那神人从他的手中穿出,然后透进我的肚子。然后这个神人就随着日、月之光,就像黄犬一般御光而出。我的这三个儿子,可以说是神的儿子,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是是是,我们明白”

“你们应该学会自己思考,不要人云亦云,否则那和其他的那些凡夫俗子有什么区别!!!如果你们将来做了君主而忽略了这一点,那后果不堪设想!!!!”

“是是是。。。。”

不得不承认,在单亲妈妈的身上闪烁着没落贵族的荣耀和光芒。就像日不落帝国的斜阳一般,谈不上耀眼,但依旧绚丽。

人总要面对现实,但终究还是要心怀梦想。更何况,突然有那么一天,梦想万一实现了呢?

“我的五个儿子,你们都是我的儿子,都是我的骨肉,你们之间没有区别呀!!”。

单亲母亲长叹一声。

“如果你们像刚才五支箭一般的,一支、一支地分散分开,你们每个人都会像单独一支箭般的被任何人很容易地折断。如果你们能像那束箭般地齐心协力,任何人也不容易对付你们!”。

五个儿子跪倒一片,异口同声的保证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过了不久,单亲母亲就去世了。


流浪

单亲母亲万万没想到,她一去世,她的几个儿子就把她的教诲忘得一干二净。

用现在的话说,这几个孩子挺操蛋的。

老大老二老三老四非常愉快的把家分了,包括马匹、食物。但是,几个哥哥什么也没有给自己的最小的小弟留下,哪怕是一个帐篷。

而且大哥还一本正经的拍了拍小弟的肩膀,说:

“你年纪最小,应该去尝试长长见识,给你一匹马,你就出去转转吧。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小弟无话可说,只得骑上大哥给的那匹短尾的病马,头也不会的走了。

“人生有命,富贵在天,谁知道明天咋样呢??得过且过吧!!!”

我们的小兄弟孛端察儿·蒙合黑,就这样离开了自己的家,眼里含着泪水。

顺着斡难河水的流向,纵马而行,来到了斡难河畔一一个交叉口,便在那里搭了个草棚,算是给自己安了个新家。

常言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而得慌。因此困顿的小老弟就要张罗着去打猎。这一天正在转悠,突然看见一只雏鹰在捉野鸡吃。小老弟眼睛一亮,喜出望外,便凑合着拔下了几根病马的尾毛,做成套子,然后竟然把雏鹰捉住了。

这只小鹰之所以被捉住,我的感觉是:

主角光环开启,BUG武力值、能力值全开。

毕竟,在这里的描述与其说是历史,倒不如说是传说更为恰当。

没有食物吃时,小老弟通常来到悬崖顶端,窥视被狼围阻在山崖上的野兽,然后偷偷摸摸的从狼的眼皮子底下偷几只猎物射杀,然后扛回家或者炖了,或者烤了吃。顺便捡一点狼剩,用来喂养自己的鹰。就这样,一年过去了。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转眼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小鹰长大了,变成了大鹰。在野鸭飞来了时,机智的小老弟故意给大鹰断几天的口粮,然后会把饿肚子的大鹰放了出去。大鹰果然是不负众望,捕捉到超级多的野鸭和雁,吃也吃不完。这时候的小老弟,会把吃不完的野鸭和雁挂在树林里的枯树上。

可能小兄弟不会做腊肉,因此这些鸟儿的尸体渐渐腐烂,散发出臭气,腥气难闻。

在他的破茅草屋附近,迁徙了一批人。小老弟到那群人的领地那里放鹰捕猎。白天,在那里向那群人索取马乳吃,夜晚,回到自己的草棚里住宿。

鉴于小老弟的鹰一直处于无双状态,因此那群人竟然想向小老弟索要他的鹰,显而易见,答案是否定的。

那群人没有问小老弟是哪里人,干什么的,有没有女朋友。小老弟只是呵呵一笑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当然,对于他们来自哪里,小老弟也没有兴趣。

这一天,他的三哥哥哥不忽·合塔吉心血来潮,突然准备想找自己的弟弟。。

于是沿着斡难河四处打探:

“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那样的一个人”

“骑着那样的一匹有病短尾的劣马?”

终于,有人告诉他

“有那样一个衣着破破烂烂的人,骑着那样一匹短尾的劣马,不过他的肩头上面有一头鹰。他每天到我们这里来喝马奶,喝完就走。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夜里住宿在那里。但是每当看到西北风起处,他放鹰捉住的野鸭、雁的翎毛,像雪片似的飘散,被风刮到我们这里来,想必他就在这附近处吧,现在到了他来的时候了,请你稍等一会儿。”

听到上面的描述,三哥的心里可谓是翻江倒海,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愧疚,还是骄傲,还是有其他。

“我的小兄弟不仅活了下来,而且活得还不错嘛”。

“也许大哥做的是对的”。

他在那里自己安慰自己。

没过多久,小老弟和他的鹰就来到了这里

“跟我回家吧”

“好”

小老弟跟随在三哥后面,边骑马驰行,边说道:

“哥哥,哥哥啊!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衣服应当有领子,这才好。”

三哥没有说话。

小老弟又把这话说了一遍,三哥还是没有理睬,没有回答他。

走着走着,小老弟又说了一遍,三哥说:

“你刚才三番两次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于是小老弟说道:

“刚才你看到的那群人,没大没小、不分上下尊卑,一律平等,是容易制服的一群人,咱们可以把他们全部掳来。让他们知道秩序,知道服从”

三哥回头看了看稚嫩的小老弟:

“那好吧!等到回到家里,和兄弟们商量商量,就去把那群人全部掳来。”

兄弟俩边走边谈,而且插科打诨的闲聊了一路。

回到家里,兄弟们随意的合计了一下,就一起准备上马出发。当然,小老弟必须要打头阵。

小老弟打先锋策马而前,走到大半路程之时捉住了一个怀孕的妇人,便问她:

“你们是什么人?”

那妇人说:

“我是阿当罕·兀良合惕部札儿赤兀惕氏人

兀良合惕部的人,曾经救过他父亲的命。

谈笑间,兄弟五人就已经把那群人掳来了。哥儿几个一下子翻身农奴把歌唱了,不仅有酒有肉,还有了马群、属民和奴婢。从几个无业游民盲流子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挺大团队的团队长。

那个孕妇来到小老弟处与其同居,不久就生了一个儿子,因为是外姓人的儿子,因此取名为札只剌歹,他就是札答阑氏的祖先。

请记住札答阑这几个字。或者说,不要小看这个部族。

小老弟的结发正妻所生的儿子,名为把林·失亦剌秃·合必赤。至于他的故事,在历史上没有任何一点记载。

小老弟的后裔,便成为后来大名鼎鼎的孛儿只斤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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