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画派:走入黄昏的诸神

前面有一期,我们讲述的是《寂静之音:拉奥孔为什么不会尖叫》,昨天我们聊了《末代皇帝:有边界的地方,都是监狱》。前者谈的是艺术的“宁静”,后者说的其实是“界限”。看似散漫的选题,其实,用孔子这哥们的话说,就是“吾道以一贯之”。充满浓厚的心机,哈哈,我就是一个心机BOY!

那么,放了这么长的线,我想钓起一个什么样的大鱼呢?

其实,我想表达就是艺术如何是艺术。之前的节目,我对艺术也做出了很多定义,比如,艺术是寂静之音,balabala……但是,那里说的问题是艺术是什么,而今天我们要聊的是,艺术如何成为什么。

这个问题听起来比较作死,但是,不妨来试试。当然,事先说明,这么大的话题,不是一期节目就可以轻松搞定的,今天咱们就捡着要紧的说,先开个头,后面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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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今天的例子就是荷兰画派。文艺复兴之后,美术的旗帜从最初的意大利人手里,转给了荷兰人。荷兰画派在十七十八世纪,取得了非凡的成就。但是,如果你把荷兰人的油画,拿给文艺复兴初期的意大利画家看,估计他们都会笑出来。

文艺复兴的意大利画家,往往都是以宗教为主题,再不济,即使没有神的痕迹,画面上总得有一个人吧,比如《蒙娜丽莎》。可是,荷兰画派的画不这样,不仅罕有神的痕迹,甚至很多画上连人的影子都没有。

如果你给意大利人看,他们一定会说:荷兰人的画,只是一些风景画,或者,是静物写生。

如果马克思来解释荷兰画的这一现象,他就会说:这是因为荷兰工商业逐渐发达,资本主义崛起,所以,画家从原来的宗教领域挪开视线,更加关注一些社会风俗问题。

这个说法也不正确,原因就在于本末倒置了。恰恰不是经济影响了艺术的风格,而是艺术影响了经济的走向。这里面的逻辑,咱们也先放放,以后来谈。

那么,为什么荷兰画家近乎固执地不去表达诸神呢?因为荷兰人发现了诸神已经隐去,用尼采的话说,诸神走下了神坛。

诸神走下神坛,并不是说一种原始的迷信被破除了,而其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世界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不是物质、经济的变化,其本源乃是人和世界的关系开始改变。

试看古希腊时期的雕塑艺术作品,他们的主人公基本都是神、半神以及英雄。但是,这些雕塑都不是孤零零的存在的,它们被存放于一个共同的神庙之中。也就是在这种庄严的神庙里,在多种神共同聚合在一起的情况下,神才能成为神。

如果单一的雕塑作品被孤零零地摘出来,那么,它的神性将会消失。这里涉及到艺术作品和人的关系问题。当一尊神像被单独地摆在空间里,那么,它就处于人的对面的位置,人们对他的鉴赏是从什么刀工技法这类物理因素出发的,由此,神成为一种可以研究可以计算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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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诸神的雕塑聚合在一起,被安放在神庙之中,人走进神庙的时候,人就是在一个神的世界之中。每一个雕塑尽管都在眼前,但是却是不可以被计算,被研究的。因此说,在那个时代,诸神不允许被评论。

可见,当一个适合诸神存在的世界逐渐崩塌之后,那么,诸神的雕塑即使还是原来的雕塑,但是它的神性却已经逸出了。

所以,荷兰画家才不去画诸神。从大环境上看,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信仰的世界,一个无法让神得以站立的世界;从小环境上看,意大利画家爱画诸神,是因为他们的作品多数是教堂订单,而教堂作为一个世界,可以让神在里面绽出神性。但是,荷兰人服务对象却是家庭,家庭里是无法让神现显的。

所以,在荷兰画派那里,你看不到神的影子,诸神已经走入黄昏。再用尼采的话来说,这就是上帝死了。在历史上,对于尼采的这一理论,我们习惯称之为是“对形而上学的反转”,这种反转的含义是:由原来的神是决定人和万物的尺度,变成现在的人是决定神和万物的尺度。

可是,尼采所表达的“上帝死了”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因为按照这种理念,那么尼采哲学会最终堕入一种无所执的“唯我论”旋涡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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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尼采说上帝死了的时候,那么,上帝的王座可还存在?也就是说,在某一个神走下神坛的时候,是否会有其他的神——这种神未必是宗教的神,也可能是一种主义,一种道德观念,会走上遗留下来的王座呢?

不会,显然不会。因为,尼采的上帝死了,并不是反对的某一种神,而是否定了整个“彼岸”。当诸神走入黄昏的时候,实际上,一个世界也随之而去。

所以,在荷兰人那里,你几乎找不到诸神的影子,而且,你也看不到天堂的丝毫痕迹。反倒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一切在荷兰人那里日益变得质感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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