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真的梦》

         

          《最真的梦》

(一)肓闯                  作者:漠然

      从来不怨,命运之错,不怕旅途多坎坷,向着那梦中的地方去,错了我已不悔过。人生本来,苦恼已多,再多一次有如何……                       

      改革,改到工人头上是极其痛苦的。没了所依赖的工厂,再以不能敲铛铛吃饭,盖私章拿钱。铁饭碗说破就破了。失业后,国家的后继保障措施未能及时给上,于是下里巴人的工人们,茫然一片,无所适从。

      在这下岗,停产的一遍风声鹤泪里,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特别是双职工家庭。工作没了,几乎没有积蓄的我,家,看来是支撑不下去了。于是老婆婑婉地喊我下床,相似于足球运动员被红牌罚下场,本场比赛再也没资格参赛。我也是个血性之人,特别好强。说离就离了,那个年代离婚率之高,办手续之快,也是时代特征。没有调解,也不需要双方到场。老婆递给了我一张法院判决书,净身出户,另负担儿子几万元抚养费,打欠条后婚离了。

      满唅一腔憋屈的泪水,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我静静地离开了生活十多年的叙永氮肥厂,丢下了还不懂事的儿子,敞下了离了婚的婆孃,环视了一下我的一楼一号,泪,就要掉下来了。

      天黑黢黢的,垮出门时才凌晨5点钟,正是黎明前的黑暗。因工厂停产,没了机器轰鸣声,门前一条穿越厂区的321国道,也静得出奇。有几盏厂区的路灯,在晨风中一眨一闪的,灯光有些昏暗,像一盏盏鬼火,昨日的繁华不在显现。

    天啊,我该怎么办,东南西北中,这朝何处去呀,何处收留我?何处是我新的归宿。

      在氮肥厂,曾经的8小时厂长,除了当调度,除了会使用搬扒,几乎没有一技之长。谁又能拿一个厂给我调度,谁又能拿一个化工岗位给我操作。我懂的技术,都在碳酸氢氨肥料里。

      黑夜里,前面来了辆班车,急忙把它招停。上了车,售票员问我到那里,心中也没数。反问售票员,你终点站是那里,我就到那里。完全像小时候母亲牵我出门闯拜,闯到啥子不知道。现在的我也像是片水上湖萍,任凭风儿与水流,把我带到地角天边。售票员说:车到隆昌,好,我就到隆昌。

      客车在这泥土石子马路上,摇摇晃晃,像个酒汉,一步一趋,向着泸州,隆昌方向慢慢地爬着。一路上我紧抱着这唯一的黄挎包,生怕被人偷了去。那里面有我的五证,下岗证,调度证,身份证,离婚证,健康证。

    比蜗牛爬得还慢的车,走走停停。一百八十多公里路程,在这泥土石子马路上,足足走了十多个小时。车,终于从叙永到了隆昌。隆昌,我来了。看了进工厂参加工作时母亲给我买的这块《西铁城》手表,指针已指向下午5点。在这举目无亲的陌生城市,过去只是听说隆昌脏乱差,举目一看,果然到处脏兮兮的。

    一天没吃早饭和中午,肚皮饿到了极点,赶忙吃了碗面,未饱,又去搯了碗面水喝。身上带着的几个小钱,不敢大抛小煞地用,下一步还是个未知数,心里不勉有些惶恐不安。

        天,渐渐黑了下来。住不起宾馆,在车站旁边一防空洞小旅馆住下,每晚2元钱。此时的我,又羞又恼又累又气,想起好伤心,好落魄。但怎也挡不住睡意,倒下铺睡球了。

        一晚到亮,一身的骚痒,醒了。外面已是闹哄哄人声,一看8点过了,但一身痒得很,一抓,抓出个大虱子。哇,遭了,几十年没见过的虱婆缠上了我。

      沿着车站,我边走边看,有没有打工的地方。一哈儿走出了隆昌东街上,见路边有家塑料厂正在生产化肥包装袋,于是进厂东看西瞧。因在氮肥厂十多年里,每天都与包装袋打交道,是很熟悉的。此时一美女老板娘问我干啥的,找谁。我说是氮肥厂的,来看看你们包装袋质量。

      上了二楼,与厂长见了面,厂长姓曾,三十多岁,很是热情。凭当调度时受到的段炼,略有些口才的我,与曾厂长谈得十分容洽。此时身上有虱子在咬,我奇痒无比。不敢用手搔痒,只得用毅力忍着。

      为使厂长相信,适时我递上了叙永氮肥厂调度证,看了我调度证后,厂长深信无疑,对我热情有加。中午宴请了我,吃的是我最喜欢的羊肉和隆昌烧烧酒。几两白酒下肚,灵感之门大打开。北京北大白话文,汉语言文学牛B科毕业的我,款款而谈,听得曾厂长像捡到一宝贝那么高兴。席间,我说能跑下珙县,叙永,化专,南溪等氮肥厂包装口袋业务。曾厂长大喜过望,因这塑料厂是学校办的校办企业,厂里正需供俏业务人员。于是将我留了下来,并在厂里安排了住宿。晚上,我打着手电筒,慢慢地捉着衣裤里的虱子,消灭在它们在产卵之前。一查,不多,大小仅12个,一阵劈啪声,虱哥虱妹虱婆报销了。

      第二天我带上样品到化专氮肥厂供销科说明来意,周科长说来推销口袋的人不计其数,暂不要。我心头格噔一下凉了半截。此时我以对氮肥生产熟悉,发挥三寸不烂之舌,给周科长套近乎。周科长是个平易近人的好人,颇有赖心地听我讲。看在同行的面上,对我热情了点。当知我是叙永氮肥厂来的,似乎我们又进了一步。又当我讲到有一表姐原在叙永氮肥厂,姓巫,很多年没见到她了,不知化专氮肥厂有其人没得。科长说有,现在分析上班,并把我带进车间,见到表姐,很是惊喜与亲近。表姐随后介绍了周科长是她爱人,晚上无论如何要到她家吃饭。顿时,我心里一阵狂喜。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第二天,周科长看了口袋样品,现场试装,工人说好,比其它厂质量好多了,口袋不爆肚,赖用。于是科长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意,同意要货,并喊发十万条来。随后,我给化专厂签了七十万条口袋合同。那时,每个氮肥厂年产4万吨碳酸氢铵,每吨用25个塑料膜袋,一年要用百多万条口袋,我是订了一个口袋销售大单。

      回到隆昌,厂里像接待英雄般地欢迎我。厂长连敬我几大杯,祝贺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拿到了应得报酬,信心十足地又去攻下了珙县,南溪,叙永氮肥厂包装袋业务。由于口袋质量好,在几个厂站住了脚。也掘到了我人生的第一桶金。

(一)

                      漠然

            2017.8.14号,写于宜宾江边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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