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菜园

                                                                        母亲的菜园

“苏钰涵,苏浩瑜,多吃点青菜,自己种的,吃了身体健康。”母亲总喜欢在饭桌上劝女儿和侄子多吃点她自己种的蔬菜。母亲微笑地看着孩子,看他们挑一筷子蔬菜放到自己碗里,再挑一点又喂进嘴里,并试图从孩子们的脸上看出菜肴美味与否,那神情像是自己在品味一道稀世的美味。


母亲的菜园_第1张图片

我们现在吃的很多菜都是母亲自己种的:春天是菜苔、生菜、莴笋,夏天是蒜苔、黄瓜、西红柿,秋天是冬瓜、兰菜、四季豆,冬天是白菜、萝卜、芹菜,一年四季都有各种应季蔬菜。这些菜生长过程中不施化肥,不喷农药,是真正的有机蔬菜;菜采摘回来往往带着未干的露珠,一冲洗切片,烹饪过程中不必添加什么调味品就很美味。

母亲下决心自己种菜,一方面是一种习惯,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听说现在市面上卖的大都是反季节的大棚菜,往往是化肥催熟,农药杀虫,浸泡保鲜出来的,吃了不健康。

要种菜总是需要地的,没有地的母亲就像是士兵手里没了武器,那怎么能行?搬到县城不久,她听说岳母楼顶铺了一层土,可以种菜,急不可耐地要去开垦。当时楼顶最粗的构树已经长有拳头粗细,而母亲的腰不好,不适合做那种强体力活动;我虽然不愿去她去种地,却也耐着性子,拼得一手血泡,花了整整一个周末去开垦那块地。不知那块地的土是从哪里运去的,土里有很多石块、砖头,土也是薄薄地一层,压根就不是什么长庄稼的地;但母亲却自信满满,说地是在耕种过程中调养出来的。

母亲把地里的砖块石子都捡出来,把前一季所种茄子树、豇豆腾埋在地底下,又把草、择菜剔除的根茎叶子、甚至是果皮积成有机肥洒进土里,土壤越来越肥,越来越疏松,果真成了长蔬菜的好地。地里的辣椒长得像小树一样,不用摘完一颗树就能吃上好几天;种的豇豆一棚一棚的,壮实得像一个一个的绿巨人;黄瓜呢,又大又肥,净像身材匀称的玉米棒子。


母亲的菜园_第2张图片

楼顶的地夏天太热不适合种植,冬天又缺雨少水,种点蔬菜得照料小孩一样,母亲在种地过程中还曾被摩托车擦刮,导致手臂骨折,我们多次劝母亲不要去种菜,但她油盐不进,热情不减。这块地直到屋子被征收,断了水电,无法再种,她才肯罢休。

有了楼顶种植的经验,母亲就用泡沫箱在我们自家楼顶种植起了蔬菜,先是一箱两箱,接着就是密密麻麻的一大楼顶,除了晒衣服被子的几个过道,母亲全种上了菜。

只有一个楼顶远远不够,母亲四处打听城里哪里有空地。这时,哥哥得知他同事在祖师庙附近有一块闲地,说是可以无偿让母亲种。母亲听了大喜,就把那一大块地划分为大大小小的七八小块,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蔬菜。

不忙的时候,我们也去帮忙种种地。看着地里绿油油的蔬菜生机勃勃地长着,看着山脚绿莹莹的岚河静静地流淌着,看着远处苍翠的青山栓着几片白云,母亲的菜园就成了我生活中的一块田园。


母亲的菜园_第3张图片

母亲腰椎不好,不适合种地,手术后就更不应去做出力的事了。家里也完全不需要母亲去种菜省点菜钱。我们给的零花钱和老家的惠农补助足够她零用、应急了。我们多次劝母亲:身体不好,不要种地了,像别的老人每天散散步,跳跳广场舞。母亲坚决反对,她说空闲之余种会儿菜就是锻炼身体,比跳舞好。看到母亲的孤寂和收菜的成就感,我们也就不再坚持,或许在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心中,种庄稼才是属于她的舞蹈,那些享受她劳动成果的人,才是她最忠实的观众。母亲不但自己要种地,还对现在农村大量良田荒芜很心痛。回过几次老家,她回来总是唠叨:现在人们都搬到一块儿了,大家码牌牌赌博,连一块菜地都不愿种了,可惜那些好地。

母亲在老家也有过几块菜地。

我上小学的时候,家里有八口人,所有的地都用来种植玉米、土豆等主粮,菜只是零星地撒播在地里或是在土豆成熟后和玉米套种。母亲为了有一块专属的菜地,就在屋后的竹园里开垦出一块地来专门种菜。由于一侧是竹园,菜园每年都会长出很多竹笋。母亲通过分区栽种、多茬接种、套种等方式种植了好几种蔬菜,改善着那个年代单调的伙食。这块地经过母亲辛勤的培植,成了我们家的菜篮子。

我上中学时,家里条件好了,吃上好菜成了务农最主要的任务。母亲决定把离家不远的一块最好的自留地当做菜园。为了使菜园肥沃起来,父母在农闲时又是从林子里扒腐殖土背到地里,又是烧火粪,又是积肥浇灌农家肥,把这块地养得好好的。这块地又反过来把我们家的菜篮子装得满满的。菜园里长出的菜吃不完,给串门的团转四邻的扯上几篮子,砍上一背篓,于是菜园里的菜成了母亲与邻里交际的润滑剂。吃了,送了,还有剩余,就把好的卖给山里的林场,差的用来养猪喂鸡,用菜换肉吃。


母亲的菜园_第4张图片

我和哥哥同时在外上学的那两三年,恰逢家乡大会战改河造地,父亲要外出给我们挣学费,没法出义务工,但那时的政府工作粗暴,少一人出工都不行。母亲就用熏干的腊肉抵扣义务工的工分,腊肉改善了大家的伙食,堵了大家的口,政府无法,算是同意了我们家出一个人,牵半头猪去搞大会战。

母亲常说,地不离手,庄稼常有,说是即使年成再坏,收成总比种子多。父亲常说,力气是奴才,使了又来。尽管当年我家的生存环境恶劣,家里负担重,但父母一内一外地发展家庭:父亲负责在外打拼,母亲负责锦上添花;父亲少挣一点,母亲种好的庄稼补衬补衬;再不济,日子也能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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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菜园

母亲的菜园,养育了我们的身体,也教会了我们勤劳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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