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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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蛇，是我老家那边神话传说中的神兽。巴蛇之巴，指湖南省岳阳市的古称，巴陵。洞庭湖边岳阳城，除了《岳阳楼记》，还有“后羿射巴蛇”的神怪传说。

这种大蛇自然是有来历的著名怪兽。《山海经·海内南经》说：“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君子服之，无心腹之疾。其为蛇青黄赤黑，一曰黑蛇，青首，在犀牛西。”初初一看，也就是古代的普通蚺蛇，只是大一点长一点。神在何处？

远古时巴蛇作乱，为害一方，后羿奉命斩杀，就在“洞庭”。这件事，《山海经》里没有说，《淮南子·本经篇》有记载，“羿断修蛇于洞庭”。古楚地也有类似的传说。现有的资料看，洞庭也许指的是洞庭湖一带，也许指太湖中间的洞庭山一带，个人当然倾向于前者。也有传说，巴蛇被斩，积骨成山，山上建城，传承下来就是今天的岳阳。现在岳阳市的洞庭湖边、岳阳楼外的巴陵广场中央还矗立着“后羿射巴蛇”的巨型石雕，为这座古城正名。

从巴蛇身死变成山丘，进而幻化成城池来看，在古时的这一块地方，大蛇很有可能是部落及其联盟的崇拜对象。古有“南蛮”，洞庭就是苗蛮集团活动的重要区域。传后羿是上古时期东夷族首领，他在洞庭射斩巴蛇，很可能指代着当时东夷部落与苗蛮部落之间的一次决定性意义的大战。战事的结局，后羿代表的东夷胜，以蛇为图腾的苗蛮败。自然，武力上虽然败了，但精神上不可能完全屈服，所以就有蛇骨成山的传说，这块地方的人以这样的方式把对蛇氏部落的怀念固定下来。

推广一点说，对蛇的崇拜也不局限于南方诸族部落。传说中的华夏人文祖先，有不少是蛇的化身。《列子》中记载：“疱牺氏、女蜗氏、神龙（农）氏、夏后氏，蛇身人面，牛首虎鼻。”其中女娲是“古神女而帝者，人面蛇身，一日中七十变。”《太平御览》卷七八引《帝系谱》说，“伏羲人头蛇身，以十月四日人定时生。”这二位可以说是所有华夏人的始祖了，都是人面蛇身。

抛开被斩的命运无法扭转，巴蛇还是有些益处于人间的。《山海经》“君子服之，无心腹之疾。”说的就是，只要是君子，吃了巴蛇肉，便没有心痛或是肚子痛的烦恼了。看来蛇肉有鉴别君子与小人的功能。想起《射雕英雄传》中，参仙老怪梁子翁费了二十年，以各类珍奇药材饲养的大蝮蛇，阴差阳错被郭靖吸尽了血使其百毒不侵。这一方面说明蛇身带宝，于人体有益；另一方面，也充分证明了蛇血也有正义感，不能被阴邪小人梁子翁吸取，必须让郭靖这样的“侠之大者”吞下去祛毒，才值得其所。

我离开家乡的时候，巴陵广场还没建成，自己家乡古城的老祖宗被杀的事也没什么人流传。后来城市文化传统复归，文化形象工程搞得如火如荼，广场、步道、街区、绿地，湖边楼外焕然一新。市民有了一块地方，带一家老小凭栏观湖，领迁客骚人讲讲历史，大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感激政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