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了,你還認識自己嗎?

公元2000年,一部曠世奇作在網絡上橫空出世——『悟空傳』,這部被定性為網絡小說的作品,成為了一代人心目中的經典。而他的作者——今何在,也從此踏上了奇幻小說家的生涯。今何在之後的作品佈局越來越大,情節越來越密,卻都趕不上這部『悟空傳』對於一代人心靈的衝擊。

在這本書里,作者通過自己對西游故事的理解,重新描寫了唐三藏西天取經的故事,重繪西游中人物的形象,讓他們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那些無欲無求的聖人。原諒我無意中可能對佛教或聖人的冒犯,但我真切的以為,如果那段神話是真實的存在,那絕不會僅僅只有勇往直前的勇氣。就像天性不羈的齊天大聖,突然變成了一個唐僧面前的乖寶寶,難道只是因為唐僧救了他?

我要聽到天的痛苦,我要聽到神的乞求。我知道天會憤怒,但你知道天也會顫抖嗎?蒼穹動搖時,我放聲大笑,揮開如意金箍棒,打它個地覆也天翻。從今往後一萬年,你們都會記住我的名字,齊天大聖孫悟空。

西游路上,那個會看著天邊紫霞發呆,那個麻木的急迫升級的刷著怪的孫悟空,徬佛已經忘記了他曾經帶領著世間眾妖挑戰過天庭的權威,而那個革命者,在牢獄後被戴上思想的緊箍。他還是會對著天邊的紫霞發呆,但是他徬佛忘了他是誰。當他再次遇到那些曾經一起浴血奮戰過的同志,此刻已在思想緊箍的引導下早已變成了他的敵人。而那個緊箍,就像他在夢中所聽到的『戴上它!你就自由了!』,於是他帶著它,去累積那個不明所以的功德分,去救贖那些不能直面的罪。

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這眾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諸佛,都煙消雲散!

唐三藏,不,金蟬子,如來佛祖的二弟子。佛教正統之中最離經叛道的那個,也是唯一敢公然挑戰佛祖的那個。於是,佛祖修小乘,他修大乘,於是『佛在心中,你說它做甚?不如放屁!』,於是『我用我千年修行,與你賭個勝負,便賭眾神是否真能控制世人的命運』,於是他散了這道行,重墜輪回,他要重走修行路。因為他無佛法之欲,因為他無佛法之求,於是他知有天道,卻道非常道。什麼?道可道非常道?那不是老子麼,那不是道家麼,於是他成了佛家最大的叛徒。

那天上,有一輪那麼藍的月亮。滿天的銀河,把光輝靜靜照在一隻哭泣的豬身上。

統管天河水兵的天蓬,總是呆呆的看著月光流著淚,此刻,淚光卻印在一頭豬的身上。一個人見人愛的元帥,手握著重兵,因為愛的人,卻變成了一頭人見人厭的豬。取經路上,他是最會插科打諢的那個,確是唯一通曉了天機的那個。我雖然是只豬,但我不任你們宰!但是,他卻無法面對現在的自己。當暴風吹毀了銀河,那個他與嫦娥十幾萬年築起的家園,當他愛的人呼喊著讓他回來,他卻只能往反方向跑去。對,他不願意,他寧願她帶著美夢,好過她發現苦苦等來的是一隻豬。

啪,屋裡傳來瓷碗摔碎的聲音,沙僧一生慘叫。

碎了,這聲音真好聽!破了,破成一片、一片、一片一片一片……沙僧抱著頭在屋裡地上打起滾來。在無盡的荒漠中,總有一個低著頭尋找著什麼。這人便是沙僧,曾經的捲簾大將。他打碎了王母的琉璃盞便被打下凡間。他認為只要找齊了那所有的碎片,他的罪也就能夠贖清了。可他不知道,他的主上並不在乎,他只能渾渾噩噩的呆在這個取經隊伍里,還充當著間諜的角色。

就這樣,在西游路上,同伴們依偎著,打鬧著,也相互背叛著,無論路程多麼詭異,卻也就這麼走了下去。因為知道了那道諸神賦予他們的無法逾越的結界,他們只能這麼走下去。這是他們的原罪,也是我們的原罪,就像那些道學家,那些政治家給我們的那道結界。這些結界,讓我們沿著那條既定崎嶇的小路走著,磨練著,習慣著,最終我們都成了佛,可也失去了理想。就像書中的孫悟空,他完成上天給他的任務,殺死了四大魔王,包括他自己,齊天大聖孫悟空。是的,他完成了任務,因為成佛的他,已經不再是那個齊天大聖。五百年過去,那個花果山,早已成了,寸草不生的死地。最後,我想和今何在在自序中的結尾一樣,同樣用那句歌詞來結束:

如果失去是苦,你還怕不怕付出
如果墜落是苦,你還要不要幸福
如果迷亂是苦,該開始還是結束
如果追求是苦,這是堅強還是執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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