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姐,我们想进一步了解一下情况,有一些问题请你务必配合。”
桌子的对面,张警官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我,旁边一个穿制服的年轻警察在做记录。我知道现在我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这是林菁走的第三天了,也是我备受煎熬的第三天。
“林菁手机上的最后通话记录是你,是在他失踪的前一天也就是21号晚上8点。但通过林菁身边的人我们了解到,事发前的大约一周左右你们好像在闹矛盾,是吗?”
“是的。”我闭上眼睛,很不愿意回忆那段时间身心疲惫的状态。我和是林菁大学,那时我只是远远的仰望他阳光帅气的身影,而他身边的女孩换了一个又一个,始终对我友好的像陌生人。直到我努力与他进了同一家单位,在他失意时默默相守着,才让我有机会以另一种身份陪在他身边吧。
“闹矛盾的原因可以说说么?还有通话的内容。”
“可能他厌倦了吧。我就耍些脾气,那天我想跟他和好,打了电话,他却提了分手,声音听起来有些暴躁,他挂了电话后我就再也打不通了,之后……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那晚,林菁在我们的居所留下了一切可以联系到他的东西,消失了。
而就在他消失后的当天晚上,张警官就找上了我。他说林菁是一起命案的犯罪嫌疑人,被害者是与林菁认识的女性,尸体发现于21号晚上11点半,而且竟然失去了双手,死亡时间是当晚7点到8点之间。而就在林菁消失第二天上午,他单位同事因为他没来上班而接手他的工作,却在他负责的文件柜里发现了一个黑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双女性的手。
也许是发现我在盯着自己的双手看,张警官咳咳两声。
林菁有恋手癖,他会因为一双纤细玉手而亲近一个人,而他会选择其中他喜爱的姑娘作为伴侣,相貌平平的我只是个例外罢了。而那个死者,我是见过的,她有一双纤柔白皙的手,更让我惊惶的是,我之前就察觉到林菁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也是因为这个,我们闹了最大的一次矛盾,他也突然消失了。
“我们还无法确定他的恋手癖是否到了精神疾病的程度,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危险性就很大了,你也需要多加注意。”
我苦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愿把我的双手献给他,只要他能留在我身边。但即使那样,他的心也不会安定地放在我这里吧。就是在这种彷徨不安中,我的热情被浸泡在汹涌的海水中逐渐冰冷下沉。
“他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他。也许他觉得我的平凡配不上他的条件,也不配有这样一双手吧。不知那女人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我的呼吸逐渐急促,笑容有些阴暗。
“刘小姐,你冷静一下,发生这样的事是谁也无法预料的,我们不是也在查找真相吗?那么……你们在一起时有没有感觉到他的异常?精神、行为或语言上。”
“没有……我……不知道。他喜欢漂亮的手是很多人知道的,就像男人喜欢女人的好身材,喜欢……你知道的。况且那一个星期我们交流很少。”
张警官皱了皱眉,又若有所思地用目光扫了下其他地方。
“再确认一下……你当晚8点15分与他通了电话,9点才回到家,发现他的手机证件都留在家里,你的下班时间是晚6点,说一下这期间你在哪做了什么,22号那天早上去他单位做了什么”
“我说过了,我加班到7点多,一个人在外面小店吃了饭,和他打了电话后心情很不好就在外面瞎逛了会儿。第二天早上是去单位找他……我不甘心,我以为他是因为躲着我……但没想到……”
我们沉默了好大一会,我抬眼看了看张警官,却发现他在微微眯眼打量我。不知怎么胸中就燃起一团怒火。
“刘小姐,这三天,你真的……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吗?”
“他怎么会主动联系我,”我冷笑,“他是我一辈子都无法掌握的人!不过现在……呵,无所谓了。”
张警官没有对我的激动作出任何反应,看不出他的任何神情或想法。不过我并不在意他怀疑我什么,因为……差不多到时间了。
我邀张警官闲聊了几句,突然我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我激动地几乎血液沸腾了起来。
“能告诉我是谁吗?我们有权利知晓一切可能与案件相关的线索。”张警官的语气很强硬。
我把手垂在腿上几秒,盯着屏幕看,随后抬起头带着惊惶无助的神情将手机递给了他。
上面是一个未存号码的短信,写着:“你说过可以为我做任何事的!现在我需要你的手!”
张警官凌厉的质问我:“你知道他会在哪么?最好实话实说!”
“我真的没想到他竟然会联系我,他真的,疯了么?他会杀了我然后砍断我的手么?”我双目无神的看着虚无的前方。
“刘小姐,请您不要慌乱,现在是找出真相的最好机会,请你配合!我们会全力保护你的安全的!而且……请你明白包庇嫌疑人的后果。”
“……我们以前经常去一家音乐酒吧,很僻静,我们都很喜欢,有时他会一个人去。”
我走进这家灯光昏暗的小酒吧,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遮蔽很严实的他。即使如此我还能感觉到他憔悴了很多。
我坐在他对面,感到他在抑制着激动的情绪。酒吧里又进出了几个人。
“你……那边怎么样?我还是觉得太蹊跷,就算那天聚会我喝多了,怎么可能就把那姑娘杀了,还割下双手?总要有那么一点点印象吧!还有,这手机,你能不能试一下解开锁?我清醒之后指纹锁就再也解不开了……我知道这事是我不对,不该瞒着你买另一个手机,和别的女人互相通话,但我们真的没什么你相信我!而且,那天喝完酒回去,半路是在不行了,我记得当时是想给你打电话的,怎么就把她叫来,还把她给……”
“你在怀疑什么?”我平静的端起茶水喝起来。
“我在想,那天是你沿路找才找到晕倒在胡同里的我,还帮我把尸体藏起来,让我醒酒,这期间我接触到的人只有你了……如果真的是你修改了指纹锁,请你把他解开,我保证以后不会和其他女人有任何瓜葛,也许手机里面有当晚的通信记录呢!你也不希望是我杀的人对不对?”
“不要激动林菁,”我不动声色的望着他焦急的面容,“警察调出了死者的通讯记录,最后确实是你的来电。喝醉了酒,半路给情人打电话,这种状态下兼之你有恋手癖,很难保证你不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看着我神态自若的叙述着一件对他来说子虚乌有的事情,他蓦然瞪大了眼睛。
“刘筱筱,你为什么这样说?你不应该帮我的吗?”
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压低嗓音厉声说道:“快把手机解锁!这一切……是你做的吧!那天我酒醒,你只说了发现我时我和那个女人倒在一起,我手里握着那把瑞士小刀,却丝毫没问我那女人是谁,是因为你心里已经确信了她就是和我一直有联系的那个人,就是说你在我昏迷是用我的手指解开锁,翻了我的通讯录,更有可能她就是你打电话叫来的,所以你才这么确信,对不对!”
看着浑身颤抖的林菁,我心里兴奋的火苗似乎越窜越高。
“是啊,翻了你的通讯记录,你不知道我有多愤怒,但你到底打没打那通电话,答案就在手机的通讯记录里。”
林菁终于抑制不住爆发了,他赤红着双眼,从座位上猛然起身,伸手就来抓我的胳膊,像一头野狼一般,我疯狂的挣扎,在看到他身后的便服警察马上要来到跟前时,一把抄起桌上的西餐刀划向他的咽喉。
满目殷红,我颓然坐在地上,失控的惊叫起来。现场一片混乱,警员在维护现场,而我捡起了他手中那部魅蓝pro6,退缩在角落,满足的摩挲着它,它小得大不一样,就像他温柔骨感的手一样。但与他不同的是,它真正可以被我一手掌握。这是属于他的私密物品,简约却精致的外表与他那样契合,而它却只能由我的指纹解锁。
那天他喝醉酒确实是给我打的电话。而当我找到他却翻到这样一部新手机,我心动了一下,就想看一看,结果就看到了他与那个女人不知从何时开始的奸情。当时彻底绝望的我便想了这样一个计划,以路人身份把那个女人喊到这里,在她关切的呼唤林菁时,我从背后接近,割断她的喉咙,切断她那双漂亮的双手。待林菁醒来后,我让他误以为是自己杀了人,生性胆小的林菁慌乱之下只得按我的计划直接逃走,而我则带着他的旧手机和证件回到家中,并往旧手机上打了电话,造成当时我不在他身边的证明。他身上则带了那部可以作为“罪证”的魅蓝手机。而在他缓过神来可能是我更换了他的指纹锁还有其中的蹊跷时,他不得不遵守三天后再联系我的约定,在这期间,我将断手藏在了他的单位,并将重大嫌疑转移到了有“恋手癖”和移情别恋的他的身上。就在刚才他给我发的短信其实有两条,第一条是:“这部手机是不是被你换锁了,我随便买了一个手机,弄了张黑卡。我们见一面吧。”我删除了它,开启了短信提示音,果不其然他便发了那条略带愤怒的短信。这次见面,我用所谓的魅蓝手机里的证据成功激怒了他,导演了这幕正当防卫的戏码,或许是防卫过当吧。
无论每一步多惊险,我还是成功了,这样智慧的我是否配得上你呢,亲爱的林菁?最起码,我配得上手里这部代表你的手机了。我们终于可以永远的在一起了,魅蓝。
再次抬起头,张警官用可以穿透我身心的目光看了我和魅蓝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