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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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感觉怎样？光影里，她的笑颜令我不安。

——

再忍耐一下，哥哥。

当那冰冷双手伸向我的后颈时，一些记忆像水里的泡沫般蓬散开来。

我听说过自杀的旅鼠，他们用这比喻人的盲目。但我知道这不是真的。

我知道人在什么时候内心不宁，他们用平庸随意曲解真实，他们得意洋洋地嘲笑人性。但是你，你也知道那不是真的。

我可怜的半身。

你穿了我最讨厌的白色长裙，把丑陋的一面留给他人。你还太年轻，如果我在，会劝你忍；但思想只属于自己。

自由起舞之时，你一定想要放下一切吧？

曾经的我怜悯你，那滞涩的苍白身体，让我联想到冰库里冷冻的肉。现在我一个人看着这座怪异的城市，没有人会来怜悯我了。

我爱你呀。

你没有罪，只有我知道。我知道有罪的并非你的精神，世界抛弃了你，你却于心不忍。是爱呀，是隔着那层玻璃的我想象不出的炽热。

对世界的爱杀了你，精神在绝望中是不死的，但你的肉身中了毒。来自基因的毒，是最恶的欺诈。

而我！我除了把这毒酒痛饮，还能有什么办法？

“比起衰老，人类有更优先要治疗的病。”

“关于制造有人格的人工智能，大家有什么看法？”

“冷却期量子算法会失真。你真的要试？”

过度繁殖的旅鼠会因为对饥饿的恐惧与迷茫，汇聚成群跳入海洋。相信这种故事的人，他们究竟在相信什么？

“初始值的细微变动诱发混沌……采用模拟算法……”

“封闭奖励值通道，开始第一次交互。”

“那帮老头子拿启示录的损耗当弹劾我的借口。最近要在海外避避风头，就提前预祝妹妹大人顺利归来吧。”

幸福或者不幸，不过是基因驱役我们的手段。冰冷的法则，前定的编码，生命从没有自由可言，而这之间的脆弱“自我”，一旦与种群的生存背离，便成了虚无的泡影。

哥哥，闭上眼睛。清澈的声音，直入胸臆，滋润着我的灵魂。

回忆渐渐变得遥远，恍惚间我心中疑惑：在这荒谬世界中，那时的我究竟为何而战？

清凉的小手慢慢抚过我的鬓角，连这样细微的习惯，都没有不同。

封闭的城市，过分密集的人口，已经与生命的延续背道而驰。决定你悲剧的，也是基因么？

因为旅鼠的故事只是虚幻，会自杀的，只有人。

我忏悔。本应教会你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追寻自己的愿望与美好，冷眼面对世界的荒唐。而不是任由你去爱，饱受痛苦，最终将自己焚烧；

但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世界上还有关心你的人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

脊髓仿佛浸透液氮般冰冷，尽管没有睁开眼睛，我却觉得身边有着无数镜子。我听见你说：

直到一跃而下时，才明白自己始终向往天空。

那样再好不过，我微笑着，而你伸手拉我离开椅子。就像那一天我穿过那冰冷屏障，扶起归来的你。

“既然我们的真实只有‘自我’，不当有的，自应舍弃。”

我睁开眼睛。

感觉很好，即使我明白自己从此疏离了千载的文明史，从此与过去的自我划出了清晰的鸿沟，我也不后悔。

这就是，进化，是成长的感觉。

“现在你是不是该叫我姐姐了？”似乎挺开心的，你这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