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入夜,大雨倾盆而下。郊外的树林里,几个警察正在追击逃犯。雨有越下越大之势,劫匪和警察在树林里艰难地奔跑追逐着,突然劫匪被脚下的什么东西拌了一跤,劫匪骂了一句,想继续奔跑。后面的警察见势飞扑上去,把他压在地上,紧紧地铐上手铐。其中一个警察回身去看地上让劫匪绊到的东西,却发现是一只被大雨冲出的手的白骨。
当警察敲开厉澄双的家门时,她正坐在书桌前认真的读着哥哥厉成昱写给自己的信,上好的纸张,力透纸背的钢笔字,保养得宜的双手细细抚摸每一个诉说思念的文字。
薛警官带着个年轻的女警官被让进了屋子里。
薛警官在厉家的牛皮沙发上正襟危坐,不露痕迹地打量着厉澄双的房子。厉澄双从厨房端出两杯热茶放在他们面前,侧身坐在主位,双手交叠于膝上,问到:“薛警官今天怎么来了?”
薛警官严肃的看着厉澄双说:“厉小姐,我今天带来了一个消息,是关于您兄长的,他被找到了。”
厉澄双愣了一下,抿了一下鬓角笑道:“薛警官说笑了,我哥哥早在很早以前就跟我取得联系了,我也去警察局销案了呀。”
薛警官点点头确认了她的说法,却继续说道:“厉小姐两年前确实销案了,但是厉小姐却留了血液检测报告在警察局,我们前天找到了一具白骨经对比,确认为厉成昱先生。”
“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弄错了,我非常不希望你们拿这件事情跟我开玩笑,因为薛警官,你知道厉成昱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厉澄双收起笑意,冷着一张脸,僵直地坐在牛皮沙发上。
而薛警官再没解释什么,从身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照片和检验报告递给厉澄双。
她拧着眉翻看手里的纸张和照片,她反复翻看了检验结果和照片的时候,厉澄双俏丽的脸变的惨白如纸,血色尽退,嘴唇轻颤,双眼失神,嘴里念叨着:“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我不信,我坚决不信,我哥哥明明上个月还与我通了信的,一定是你们弄错了!对!就是你们弄错了!”她攥紧手里的的东西,不停地颤抖。
女警官从旁边紧走两步,半拥着厉澄双,来回磨擦她的双臂安抚道:“厉小姐,放松,哭出来吧。”
而薛警官冷静的看着女警官安抚厉澄双,未置一语。
厉澄双突然停止了念叨,直直的盯着薛警官的眼睛,薛警官被盯的有些愣,突然她身手敏捷的大力拽起薛警官连带着跟随的女警官丢到门外,一扬手把报告和照片扬到门外,撒了满地,门砰的一声关死了。
澄双背靠着冰冷的门,慢慢跌坐在地上抱紧自己喃喃念叨:“我把他们都轰出去了,乖,一切都是假的,警察骗你的…骗你的…”说着,竟慢慢跌入睡梦,一睡不醒。
门外的薛警官看着女警官揉捏自己的胳膊跟自己抱怨:“薛警官,这个厉小姐干什么的,力气大成这样,可痛死我了。”
“她?她是个外科医生,在业界挺有名的。”薛警官听了听门里的动静,却什么也听不到,只得收拾好地上的狼藉带着女警官离开了,“她今天受到刺激,出现反应也正常。毕竟她当初……”后边的半句被薛警官吞了回去,继续若无其事的带着女警官走了,女警官等了等薛警官的后半句,见一直没有后文也只得把疑惑咽回去,跟着走了。
第二天
翌日,厉澄双客厅里的立钟敲出了6声钟响,蜷缩在门厅的厉澄双惊醒,空洞的看着前方,浑身冰冷僵硬,血脉不通,一时间她竟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处何地,当她挣扎着爬进浴缸被热水兜头浇下的时候,似乎大脑都解了冻。
她记起了昨天薛警官带来了噩耗,思及此,她狠搓了两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厉澄双迫切的想去警察局证实这一切,于是两个小时后,厉澄双站在了薛警官面前,红着双眼但妆容精致衣装得体,甚至还踩皮质高跟鞋。
薛警官有些诧异她的装扮,只听的厉澄双严肃地说:“薛警官,我要见他。”
薛警官默默无言的带着厉澄双来到了一张床前,掀开了白布。
只一眼,痛彻心扉,那是一种心灵上的承认,就是他,这幅白骨就是他。厉澄双呆愣愣的看着白骨,无声无息的,眼泪一滴一滴从眼眶里涌出,灼烫着她的心脏,最后连成片,砸在白骨上,砸在地上,砸在她空荡荡的大脑中,焚烧燃尽她人生的希望。澄双慢慢的把他的头颅抱在怀里,薛警官想要伸手拦住,想了想却又放下了。澄双砰的一声瘫坐在地上,低下头死死抱住头颅,一声声哭泣回荡在这小小的房间里,苦的薛警官用手背蹭了一下眼角。
她的眼泪砸在怀里头骨上,泪水缓慢的顺着纹里留下,流到眼眶下竟像他在流泪,在与厉澄双一起哭泣。
许久,厉澄双扶着床艰难的站起来,无限爱恋的吻了一下厉成昱,把他放回床上。回过头挺直背,对薛警官说:“薛警官,让您见笑了,我们外边说吧。”
薛警官点点头,与厉澄双并肩走到外面,厉澄双歉意的道:“昨天真是不好意思,让二位自己走了,我经常这样会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没吓到二位吧?”
薛警官一愣,紧跟着说了一句:“没有没有,我们以为是厉小姐太伤心了,所以就先出来了。”说完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厉澄双的表情,却只看到她一脸的坦然与歉意。薛警官疑思顿起。
而厉澄双与薛警官客气了几句,就离开了。
出了警局,厉澄双抬头看了一眼刺眼的阳光,阳光正好,他却再也看不见了。
硬撑着和薛警官说话的厉澄双其实已经头脑混沌了,厉澄双朦胧的开车回了厉家。当厉澄双埋进床里时,脑袋里一直回荡着薛警官的话,“厉小姐……厉先生……被……谋杀……从掩埋地……骨头上的伤痕……断定的……会尽力……能配合……调查。”她的脑袋嗡嗡作响,眼前泛起黑色的雾气,浓重的几乎看不到窗外的阳光。
她仿佛在黑暗中又见了幼年的自己和他,两个颤抖的怀抱拥在一起,皮鞭…开水…烟头…落在他枯瘦的身体上,自己被他紧紧护在怀里,无尽的凌辱和痛苦挥之不去,而就是这个被自己视为全部希望的他,被谋杀已经一年了,自己失去他已经一年了,一年了……
他最终还是让自己一个人存活在这世上,一个人孤独的面对日出和日落,出生和死亡。
第三天
当她眼前一片死寂的时候,客厅里的座钟敲响了十二下钟声,一声声沉缓又没有起伏。
厉澄双空洞失神的双眼突然亮了!
她眯了一下瞪得滚圆的眼睛,狭长的凤眼变得沉稳,隐去了一切锋芒。她翻身从床上起来,立在卫生间的镜子前,伸出手细细的抚摸着镜子里的厉澄双,宠溺地看着她:“澄双,别怕,我会帮你解决一切。”当她用一种极尽温柔却陌生无比的语气对着厉澄双的脸诉说情谊的时候,房间里有些诡异的平静。
清晨的阳光刺进书房的薄纱窗帘,照到了书桌前趴着的澄双。
她的双臂下压着她几本翻开的医书。
澄双醒来,迷蒙的看着自己凌乱的书桌,她轻轻甩了一下混沌的大脑,懊恼自己怎么就睡在了书房,她开始着手整理书桌,拉开抽屉想要把书本放进去,却突然看见了抽屉左侧整齐地摆放着一叠信件,用别致的带子绑好的,收件人全部写的是厉澄双的,一叠信件。
昨日那浓厚的绝望瞬间包裹住了她的心脏,她记起了被她刻意遗忘的事实,厉成昱已经死了两年了。
她盯住这叠从一年前就开始寄给自己的信件,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腾起来。
她颤抖着拿出来那一叠保存完好的信件,一张一张看下去,发现所有的地址都是同一个,那是南方一个发达城市,地址是S市陆华区皎凌路680号。
厉澄双觉得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她飞快的收拾好这些信件,收拾得体后赶到了警察局。
警察局,薛警官办公室。
薛警官看着眼前这个依旧精致的厉澄双,在心里皱了皱眉。他问:“厉小姐,您在电话里说的重要线索是什么?”
厉澄双把信件拿出来,放在薛警官面前,急急道:“就是这个,警官。这是我这一年里陆续收到的信件,我发现他们都是从同一个地址寄来的,这会不会对这件事的调查有所帮助呢?”
薛警官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手里的这一叠信件,他想了想说:“这一年来,你就没去这个地址上看过你哥哥么?”
历澄双愣了一下:“没有,哥哥说让我不要去,他很快会来见我,他在上海进修很好希望让我看到更好的他。所以我就没去,没有打扰他,希望他赶快结束进修赶快回到我身边。”
薛警官点点头道:“厉小姐,这样吧,这些信先放在我这里,我来调查这件事情,您先回去等消息吧。”
厉澄双微蹙眉头,“薛警官,我希望您能快点破案,厉成昱对我很重要,这您是知道的!我希望下次可以听到你的消息。”说完,她用左手把头发抿到耳后,拿起放在身侧的包,手指上的素银戒指把她的手指衬得修长好看。
薛警官也注意到了她的手,突然,薛警官问了一句话:“厉小姐,冒昧的问一句,您是左撇子啊?”
厉澄双有点疑惑,瞥了一眼自己的手,随即淡淡的回答:“啊......不是,我不是左撇子,我是右利手,我从来不会用左手写字。”
薛警官又看了一眼她的左手中指那块浅浅的类似茧的痕迹,也没放在心上,道了声抱歉,起身把厉澄双送出门。
厉澄双的高跟鞋声渐渐走远,消失在走廊尽头。
薛警官叫了那名女警官进来,吩咐她去调查信件上的地址,又亲自去指纹采集科,让同事采集每一封信上的指纹。
他发现每一封信都是手写的,这让他觉得一定会有线索在上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