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耳记

想打耳洞好些年了。家里有副漂亮耳坠,却苦于没有耳洞,只能日复一日冷落它们。迟迟不去穿耳,一是因为怕疼,二还是因为怕疼。

其实小时候打过一次。那是真的小,才五六岁。那时,前面那家老头是挑“糖担子”的——就是卖各种小零食小玩意儿的,或用三轮车拉着,或用扁担挑两个匣子,人家办红白事时他们最忙活。他某次进了支打耳洞的“枪”,是个钢家伙,看起来沉甸甸的,长得真像手枪。把耳钉放在“枪口”,耳垂卡在里面(类似订书机的原理),然后,“啪”一声,就钉进去了。后来想想挺可怕的,那是活生生的肉啊,就这么把钉子硬生生扎进去。西边儿姐姐不知怎么知道老头儿有这么个“好东西”,兴冲冲就跑去穿。她大我五岁,我可喜欢她了,生得俏,又会打扮,我是她的小跟班儿,她做什么我都依葫芦画瓢。那回也不例外,颠颠儿地就跟着去打耳洞。我挑了对紫红色的耳钉,方块儿形,闪闪的,很好看。心里激动,期待自己美美的模样。可等老头拿“枪”卡住我耳垂时,那冷冰冰的感觉让我开始有些害怕,但来都来了,怎么能临阵脱逃呢?太没面子了!于是咬牙忍了。右边“啪”,左边“啪”,老头儿问疼吗?我说不疼。其实怎么可能不疼啊,只是为了漂亮逞强而已。那次总共花了两块钱。

回去后,嘚瑟了没几天,双耳开始发炎,化脓,疼得跳脚,终于哇哇大哭。不得已,妈妈帮我拔了,不就之后耳洞也就长满了,后来便再没打过,算是心有余悸吧。

现在想想很奇怪,小时候我被我妈管得很严,也一直是乖宝宝,那次哪儿来的胆气去干打耳洞这样“出格”的事情,并且,我妈竟然没有训斥我!真是奇了。

我站在柜台前,等金店阿姨帮我再次穿耳。她取出器具——哈,还是那种“枪”,这么多年了,技术真是没长进,不过多了瓶酒精而已。那次穿耳记得没用酒精,后来才发炎。我有些紧张,但是,来都来了嘛,怎么能临阵脱逃呢?太没面子了!右耳“啪”,左耳“啪”。哎哟,还是一样疼,似乎比那时还疼些。丢失的感觉又清晰地呈现在皮肤上,记忆像是被唤醒。

就是这样,很多事情不是忘记,只是一时想不起,它在等待一个契机。

这回我记得吃消炎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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