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梦

又是一场梦

       恍惚之中,伴着着一团白雾冉冉升起,飘散,我回到了小学时代。我来到了一个破旧的教室,几页透光不足的窗,几张斑驳的课桌,几个不认识的人。我听见有人叫我入座,原来是老胖,那个习惯穿着一身蓝色运动服,脸上永远挂满灿烂笑容憨态可掬的小胖子。他走起路来依旧一摇一摆,有如披风在身,虎虎生威,说话却少了几分底气。嘈杂的喧闹声中,门口走进一位身材短小大腹便便的中年妇女,身上扎着红色方块围裙,手里抓着污浊油黑课本,一脸严肃。她走到讲台中央,咳了一声,底下的吵闹嬉戏戛然而止。她大声宣布,从今天开始她就是这个学校的校长兼代课老师。似曾相识的说话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循声望去,定睛一看,这位脸上肌肉抽动有力声如洪钟的校长居然是整日起早贪黑在灶房执掌大勺磨豆腐的邻居婶婶,心中不免有些惊愕。她讲话越来越快,听起来是在布置作业,又好像在讲课,好长时间过去了,吃饭的时间到了…

      我和老胖来到了食堂,这个食堂感觉很熟悉,没有四墙遮挡,没有桌子椅子,还能看见树,一溜水泥台子,心里这分明就是她家的院子,哪里是食堂!人们都争先恐后的围在那里,人人手里都抓着一个红花大瓷碗,等待着打饭。饭很简单,开水煮白面,土豆白菜海带混搭臊子。打饭的师傅个个有模有样,身上裹着白大褂,头上顶着厨师帽,挥舞大勺,一碗又一碗!等轮到我和老胖打饭的时候,盛面的人动作依旧熟悉,我看看他,他看看我,感觉哪里见过,快速浮动的脸上停顿之余漏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我们转身加臊子,舀臊子的人脸上木木的,他把菜浇到面上,用筷子夹了两片硕大、肥的流油令人作呕的生猪肉,肉上的血丝还隐约可见。

我问他多钱,

“一碗面32块。”我完全被惊到了,“为啥这么贵?”“就是这么贵,爱吃不吃!”

“那两碗一共多少钱?”“两碗给上100算了”“一碗32,两碗咋就100了?”

“我不知道,你问管事的!”

越说越气,越气越火,碍于老胖的面子,我多次想把钱包那张仅存的红版100给他。

一气之下,我说不吃了,我拽着老胖要走,那厨子反倒机灵起来,一把抓住了我的领子,不行!打上了就得吃!!我快要和他撕打了起来,一旁的老胖忙的劝架,显得很无辜又无助。我忽然想起,邻居不是校长吗,这食堂自然是她家的。我拿起电话打了过去,“婶婶,你家食堂的人不让我走了,饭太贵了!”我把电话交给了食堂管事的,食堂管事才肯放行我们。一路上感觉又饿又气,嘴里大骂这群家伙如何敛财,如何下作,如何没有法纪,社会道德败坏,人心皆备钱财所惑!一旁的老胖却一言不语,默默的走着,好像很委屈!我安慰他,一起可以去街上找馆子吃,吃饺子,吃炒菜,吃糖醋鱼。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可是村里没有饭店啊!我一下子哑巴了,继续走着!听见后面有人叫我,扭头一看,迎面跑来的正是刚才那个管事的。他手里拿着三张红通通的100块,他硬要往我手里塞,嘴上各种歉意!老胖看到那三张一百喜出望外,顿时来了精神,用眼神暗示我拿下!我却装作没有看到,还是严词拒绝了!管事的又把钱塞给老胖,老胖开始有些推脱,可还是接住了。我一下子从老胖手里拽出那三张钱还给了管事的,拖着老胖撒腿就跑!老胖跑的有些疲惫,有些吃力。

      跑了一截,停了下来,老胖变得很生气,喘着粗气,嘴里叨叨着,饭吃不上,为什么给钱也不要?

我忽然感觉眼前的老胖不在是以前那个单纯快乐的老胖,不在是那个永远为电视里绿林好汉正义气节所鼓动的老胖,社会进步的俗气侵入了他的身体,像个气囊,有些臃肿,还有些漂浮!我吸了口气,向他缓缓道来!那个钱不能要啊,会惹祸上身啊!不明不白的钱千万不能拿啊,他们都是恶势力,都是恶狗,说变就变,说咬人就咬人的!说着,说着,我感觉自己热血沸腾,头上顶着火!不是你的永远不是你的,收受贿赂,总有一天要自焚的!不要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迷惑,踏踏实实还是要做个平常人!正义永远不能和邪恶有所沾染牵连!

这番话没有进到老胖耳朵里,反倒是把自己说的都感动了,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刚正不阿,满是正义,不为斗米折腰的一代书生!

后来,我醒了,我是慢慢从自己一番慷慨激昂的微言大义里苏醒的,又是被自己坚贞不屈的气节感动醒了。

醒来,觉得这个梦真好!趁着温热的记忆,赶紧记了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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