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阿凤,我今天多背了10个单词,午饭我要奖励自己多吃一个菜”
“阿凤,我今天心情不好,我要安慰自己午饭要多吃一个煎蛋”
“阿凤……”
这是兰姑娘信誓旦旦宣布为了减肥不吃晚饭后每天的日常。
兰姑娘,我高中的同桌,期初她的名字总是让我不由自主联想到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因比我猜想这个姑娘多多少少都有一点秀外慧中的书香气息。
然而,现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瞥了一眼我身边这个毫无形象舔酸奶杯壁的家伙。心里实在是对不起王羲之,对不起《兰亭集序》…
这家伙绝对是我见过最单纯,最容易满足,也是最笨的的人。
“阿凤,我……”
“今天W有篮球赛,我陪你去看吧”,我打断她的话,我真怕她用把酸奶盖舔的很干净的理由也要奖励自己中午多吃一点。
“啊,阿凤,你最好了。”兰姑娘开心的抱住我。
那时候,大多数女生心里都有一个悄悄喜欢的人。W就是兰姑娘心里的那个人。
W是我们班“叛逆男生”之一,抽烟喝酒逃课样样都沾,但是他很爱运动,篮球打的很棒,加上长的也不错,所以也有不少追求者。
兰姑娘当然是其中很不起眼的那一个。
球场上,那个浑汗如雨的男生最后投进一颗三分球,赢得比赛的胜利,周边响起一片女生的欢呼尖叫声,随后就有女生小跑去送矿泉水。
兰姑娘选选的望着,收起眼底的落寞,转过身开心的说:“为了庆祝W赢得比赛,我今天要吃晚饭!啦啦啦!”
(二)
发现兰姑娘喜欢W的秘密是必然的。
某个时候开始,课间喜欢趴着睡觉的兰姑娘突然很勤奋的拉着我到走廊活动,美名其曰呼吸新鲜空气,而W在不远处跟朋友聊天。我告诉她我中午想去食堂二楼,她回答好,然后拉着我鬼鬼祟祟跟踪着W到了食堂一楼。以前口头禅“好好学习,努力奋斗”的她,突然跟我讨论起了情感问题。
她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更不会说谎,所以我知道她迟早会告诉我。
果然这一天很快到了:
“阿凤,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没有啊。”我随口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喜欢的人啊。”
“真的,谁啊?”
“你猜!”
“不想猜”
“你猜嘛”
“你求我”
“我求你”
“你学狗叫”
“旺旺”
“……”
我说出W的名字,她一副“你怎么知道”的白痴样,随后又是一副小姑娘被戳中心事的娇羞。
青春时期最常见的剧情,就是你喜欢的人,明明就在眼前,你有靠近他的冲动,却没有靠近他的勇气。
(三)
有一个爱换座位的班主任,我跟兰姑娘同桌的日子自然不会太长。分开的时候,我心里避免不了失落,而兰姑娘则跟我全然相反,W坐在了她后面,她就差把高兴俩字刻脸上了。
我骂她没心没肺重色轻友,她一边笑着一边讨好我说“下午给你买棒棒糖。”
“两个”,我伸出两个手指头。
“你趁火打劫”,她抗议。
“你好小气”
“略略略,小气就小气”,趁我拳头还没落下来,她朝我扮个鬼脸就跑开了。
然后下午,她提着一口袋不同口味的棒棒糖,给周围的同学一人一个,装作满不在意却又小心翼翼的问W要什么口味的,W开玩笑说每种口味来一个吧。
我转过头,假装没有看到,W说完后兰姑娘提着棒棒糖口袋的手无意识的往前伸了一下。
心里默默给兰姑娘记上一笔。
这个傻子。
大概也是傻人有傻福吧,兰姑娘凭借自己的傻气成功和W成为了朋友。
W在课堂睡觉,兰姑娘坐的笔直,为他挡住老师的目光。
W逃课,兰姑娘笨拙的为他编造借口。
W没吃早餐,兰姑娘郑重其事的将自己丝毫未动的早餐递给她。
我对兰姑娘说,你这是打算成为W的私人助理兼专用保姆了。
兰姑娘一脸期待“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我正想骂她不争气,她说:“阿凤,我现在很开心,每天都能跟他说话,他还会主动跟我讲他一些有趣的经历。这样就很好了,其他的我不敢奢望。”
“阿凤,他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很懂事,虽然在班上可能有一点叛逆,但是他内心真的很温柔,从跟他谈话中我就能感觉到。”
“阿凤,我好羡慕将来那个能陪在他身边的人,我想那个人一定很优秀,能好好珍惜他。我也知道那个人不会是我。”兰姑娘低下头,声音很轻。
暗恋成了一种习惯,卑微已经根植在骨子里,刮骨疗伤都抹不干净。
我是这样,兰姑娘亦是。
(四)
大概是高中的日子过于枯燥乏味,大部分人虽然都在紧张的为各种考试做准备,而总有一些人要制造一些乐趣来打发时间。
兰姑娘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那个时候有一个低年级的学妹正在追求W,那个学妹长得很可爱,也很活泼。
这个时候突然传出了兰姑娘喜欢W的流言,于是这件事成为了班上每个人课间津津乐道的八卦。与小学妹相比,兰姑娘实在是没有什么闪光点,所以少不了有人要调侃兰姑娘几句。
每次兰姑娘主动和W说话,周围的人总是发出大惊小怪的唏嘘声,兰姑娘总是显的很窘迫,她苍白的解释,反而让很多人有了看笑话的乐趣。
可是,W并没有和小学妹在一起。
他甚至主动帮兰姑娘解围。
“你们无不无聊,再乱说老子收拾你们!”W向那些嚼舌根的人挥了挥拳头,警告意味十足。
兰姑娘一脸受宠若惊的看着W,小声说了句谢谢。
W潇洒的回了句:“朋友之间客气啥。”
兰姑娘苦笑了笑。
后来,又一次位置调整,兰姑娘与W自然分开了。
兰姑娘也渐渐的,不再主动找借口去接近W,我问及她原因,她说:“阿凤,越靠近他我就越有所期待,我甚至开始幻想他会喜欢我,那天他的话突然提醒了我,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对他的想法已经泛滥到这种地步了。”
“阿凤,我就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嘴里说着只想跟他做朋友,心理还是有所期待。我怕再这样下去,我以后会更难过。”
“既然他说我们是朋友,我想要摆正我的位置,一个朋友的位置。虽然很难,但是我会努力!”
我无话反驳,但觉得,这样也好。
也许,我们大多数人的暗恋,都只能淹没于时光中,不可能开花结果,只能成为记忆里永不会忘记的一缕惆怅。
(五)
兰姑娘生日那天。
中午我回教室拿东西。
看到W把什么东西塞进了兰姑娘的书包,然后准备出来,我假装刚走到教室,若无其事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他走后,我打开兰姑娘的书包,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突然觉得也许兰姑娘并不是“我们大多数人”之一。
毕竟她傻的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