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月

一痕新月,宛若将眠犹明的眼,雨珠雕嵌的外面,是诱惑着的明灭的霓虹。

暖风依旧,回忆却在伤春悲秋。晨起,似咀嚼一枚坚果的苦涩,归燕鸣啼,雨歇了,石灰白的街灯经过了急雨的洗涤之后好像方出浴的美人,娉婷多姿,姿态万种,羞涩地俯了首,弯了头,在林荫中若隐若无了。森林则如冒雨依然顽皮贪玩的孩童,雨过天青,浓密的树冠还保留着被蹂躏的迹象。云朵像是被洗净的污秽的布料,此时经已圣白无比了,它们随着风的心语缓缓飘去,仿佛巨大的流动荧幕,拉开了宁夜的幕布。

连绵的酷暑,使本就羸弱的我不得不暂且搁放纸笔,每每的念头像是被这怕人的闷掳了去,挥发殆尽,我的整个的人终日枯坐在椅子里面,却终不知择言,户外的嘈杂和内心的喧嚣向来不相矛盾,甚至有时还能够激荡出火花。悠婉的钢琴犹如一粒粒冰,于这样的糟透了的节气里似杯水车薪,螳臂当车,好像霎时便魄力不足,懒惰而有余了。

由于落雨的缘故,褶皱的床被被钻进屋内的润风变得湿漉漉,夜将时,拥我在里面,像被裹在温热的海洋里,素日卑微的心绪才有胆随着魂魄的洋流渐渐膨胀,愈行愈长,我如浮尸样随海水漂送到任何地方,绚烂的北极光,赤道的烈阳,皆是我心的方向。想不到,沉淡的夜雨竟同我的湿潮的心如此不谋而合,不由得心内嗟叹开来,原来在日末由天而落的,便是我一直找寻的守候,阴雨软绵本身就是美丽的形态,此刻亦无需赘言。

黑塞曾说,没有一个人了解别人,人人都很孤独。诚然,孤独的人都感性,感性的人到头来避不开伤害,惟有感伤自我。善良的人们如同盈盈的萤火虫,携着一腔炽热的光芒于黑雾迷漫的夜觅寻希冀的出口,不遗余力地锲而不舍换来的终归是荡然无存的一无所得,空气里充盈着恬密的味道,那是义士临行前的壮酒,是鏖战前的岑寂,是最后的最后。一颗流星掠过,像火柴擦过,照明了枯槁的脸皮,燃亮了整片未可言说的心事。

我爱风,我爱自然,正如爱母亲的笑,我的爱单调乏味,却专一,我相信,自尊是每一个善良的人与生俱来的特性,用心和细致的态度,就是抚慰心灵的药膏,人们紧攥着自尊,仿佛疾风里双足有力地抓住地表,这世界最匮乏的便是感情快乐和幸福,在人们比较谁的居所阔绰,谁的女人俏丽,谁的金钱繁多的时候,殊不觉,我们已然丧失了所有。

于雨后清凉的夜拜阅先生的书集,实为一件韵事,浮漂的灵魂好似一下子被雨幕冲刷而去,徒留了一副纯净的骨骼,拜读之余,竟发现我同先生竟有着些许共同的喜嗜,大喜之际,诠才末学的我已实不能落下些只言碎语了,只得平铺直叙,寥寥记之,以示欣悦。

我们的本质,就如同梦一般虚幻不实,而我们的渺小的生命,以一场睡眠而圆满落幕。

气和天惟澄,班坐依远流。弱湍驰文纺,闲谷矫鸣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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