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乡情

文/张又可

节选自张又可散文集《青春的遗嘱》

小时候，我是说那时候没有现在的榨油一体机的时候，家里要吃花生油要自己把花生烘干，再拿到市集上的油坊去，捣碎、制坯、套箍、压榨才能吃到花生油。烘花生的地方就是用土加上模具，冲紧制成一个长方体的墙，中间铺竹席，上面铺花生，下面用炭火烘烤，从早上一直烘烤一整天，到傍晚才能吃到又香又酥的花生，轻轻将花生壳剥开，种皮就自己掉落了，籽肉雪白，不黄不焦。

那时候因为只有我们家有烘花生的灶，所以附近的人都到我家来烘，而这也是我最喜欢的，可以听烘花生的叔伯们讲故事，与其说是故事，还不如是他们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趣闻轶事。

记得有这样一个故事：

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们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有一个小混混，很聪明但是不学无术，自小没了爹妈经常和街市上的地痞流氓在一堆打诨，有上顿没下的的混着日子，有一天坐在自家破房子面前正愁没午饭，突然“嗖”的一下从天边飞来一支箭，箭上插着一支鸟，这只箭恰巧射中了那只鸟的屁股，掉落在小混混的面前。小混混灵光一闪，将箭捡起来，自己去做了一支弓，走到当地一家很富有的员外家的围墙外，“嗖”将穿有鸟的箭射到员外围墙里面，然后就去员外正门外砸门，员外门丁就将小混混拿下了，押到员外处，小混混一脸大义凛然：“我在百尺开外见有一只大鸟飞过，随即放了一箭，射中大鸟后箭掉落员外家，我这次前来是取箭的！”员外不信问他有什么凭证；小混混说：“我这人有个特点，箭无虚发，百发百中，而且射的活物必定射中屁股，员外不信，将箭找出来，自然明白！”

员外将信将疑命人去找，果然在后院找到了！员外很是欣赏他，说府上正在招护院，看他身手不凡，请他留下。小混混简单推辞后留下了。随后在街上导出流传员外家有个神箭手，那些小偷自然是将信将疑，不久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三个小偷潜入员外家准备行窃，为了不被“神箭手”射中屁股，他们每人屁股上绑了一个锣，走最后一个小偷不小心绊倒了，树枝把他屁股上的锣“当”得一声敲响了，三个小偷以为神箭手来了，打开后门，冲出去，进入一片麦地，三个小偷屁股上的锣“当当当”响个不停，活生生吓死了。

小混混，因晚上喝酒作乐，起夜撒尿听到有声响，鼓起胆子到麦地查看，看到三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死在麦地，大喜所望，回去将自己的弓箭，拿出来，在锣上凿了个洞，生生将箭扎在他们的屁股上，就嚷嚷着叫醒家丁捉贼。一时间，小混混名声大噪，员外对他非常器重。

好景不长在小混混十分得意的时候在远村的山上出现了一只猛虎，昼伏夜出，伤人伤畜，惹得大家很恐慌，大家就要推选一个武艺高强的英雄去打虎，自然而然大家就想到了员外家的“神箭手”，小混混得知这件事儿吓的假装生病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员外面子上抹不开，再三要求，小混混没有办法只有上山打虎，他知道自己一定有去无回，临走的时候就吩咐厨子，做了好多好吃的、好酒，鸡鸭鱼肉，打包，勒马上山去了。

小混混将马扔在山下，自己拿着打包的好吃的就上了悬崖，说要被老虎吃了还不如，自己吃饱喝足了跳崖而死，夜幕降临，小混混一个人在悬崖边喝酒吃肉，在草丛深处一只猛虎突然就窜了出来，向他扑过来，他脚一滑，合着猛虎一块儿跌落山崖，故事就是故事，小混混挂在树藤上没死，老虎却跌谷底一命呜呼。小混混借着酒劲，到悬崖下查看，发现老虎果然死了，朝着苍天大笑“哈哈哈，发了，发了”绕道回山崖上拿上自己的弓箭，扎在老虎屁股上，回去叫人抬老虎。

小混混的名气在十里八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员外还将自己的千金嫁给了小混混。

完!

听完这个故事后，那时单纯的我，第二天就自己做了一副弓箭，若干年过去了，老房子拆了，修了新房子，拆了烘花生的灶，修了路，种了茶叶，搞起了农业经济，烘花生只能留在记忆了，但我毕竟不是小混混，终究没有取到员外家的千金，不过烘花生时叔伯们讲的故事，我一定能将它们记录下来，流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