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舍,但是第二天,唐恕还是送玢玢和顺儿到榆次火车站,登上了回程的火车。
唉——谁让咱们修铁路的,属于半军事化单位哪!
车厢里,紧贴着车窗的,是两双湿润的眼睛,车窗外,是举起就不想放下的手,随着火车的开动,依依不舍的告别。
唐恕回到单位后,突然就被经理点将,跟经理下现场。原来,在施工的过程中,由于地亩纠纷,职工们在挖好电杆坑准备埋电杆的时候,当地村民阻拦,发生了冲突,双方打了起来。
血气方刚、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们,手里拿的有挖坑的羊镐、铁锹,还有钢扦,村民们手里拿着棍棒,铁锹,双方各不相让,现场安全员劝不住,一边报告项目部,一边报告了当地警方。
当警方和经理赶到现场制止时,不幸还是发生了,项目部聘用的民工队里的一位民工,头顶上被打了个血窟窿。血汩汩的往外冒着,擦拭的人小心翼翼的擦着,一团团的纸巾,一不小心,掉进血窟窿,就被吞噬了……
经理、警察、村委会干部,夜以继日的处理,待安抚好亡者家属,已是第二天中午了。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唐恕,算时间玢玢和顺儿该到家了,趁经理休息之际,给家里打了电话。谁知这娘俩,半道里下车去了舅舅家。玢玢与顺儿商量好,让顺儿回去先去舅舅家住,快开学时再接顺儿回家。
一连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唐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本来工地的事就让他惊魂未定,这娘儿俩又没消息,着实令人焦急。唐恕连睡觉也觉着恍惚,不踏实。
直到第三天晚上,唐恕给家里打通了电话,得知娘俩平安,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工地的事情也守口如瓶,怕玢玢担心。
玢玢回单位报到后,被调入一个刚刚成立的新单位。
新单位的建厂,是基于铁路通讯发达以后,削减下来不少年轻的电报员与电话员,为了给好们再次上岗的机会,单位出资,对她们进行了培训,成立了新的建材公司。
新单位正在筹建试车阶段,公司刚刚核准登记成立,剩下的税务、组织机构代码证的核发,还正在申办中。银行开户条件还不具备,可是资金的进进出出是刻不容缓的。
玢玢一上班,就投入了紧张的工作当中。她跟随着被指派的财务主管,一起骑着自行车,带着资金满城地穿梭。幸好她性格安静沉稳,一直到银行开户后,出纳上岗,资金安全,不曾出现纰漏。
一切就绪,办公室也安排好了,从处里调剂了一台旧电脑,用来进行财务核算。
那时的计算机,还只是DOS系统,系统界面远不如今天的智能,虽然在前一个小单位,玢玢也开始使用电脑做凭证,但对于账务系统内部出现问题的时候,那是一筹莫展的。今天的主管,正好是原财务科长,他对于电脑,尤其是当前正在使用的核算系统,在整个铁一局系统都是数一数二的。正好抓住这个机会,先熟悉了财务系统内部出现问题的解决方案。
有了原科长做“后盾”,玢玢显得胆大心细,只要是“不用榔头砸,不用水去泼”,其他的各种情况都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尝试,反正出了问题,有原科长善后。在跟着原科长工作的这段时间里,玢玢对原科长的工作理念,敬业精神都进一步的学习,有了长足的进步。
三个月后,原科长调走。玢玢也顺理成章地被任命为建材公司的财务主管。
这是一项新的挑战。对于一直由处财务统一核算的税务,建材公司作为下级的独立潜,是不能再依赖于处里,得独立核算了。主要税种的核算,也从建筑业的营业税,成为工业企业的增值税了。玢玢一方面得与税务局沟通各种业务,另一方面又得加强专业知识的学习,工作越来越忙了。
开学了,顺儿也被接回来,上学前班了。
学前班不再像是幼儿园那样,一直到下班都有孩子陪伴——主要是工作忙下班晚的父母的孩子。在学前班却不一样了,放学后,学校要求家长把孩子接走。玢玢下班的时间晚,单位距离学校又远,不能太早接孩子,就给学校打了招呼,并托付了在学校上班的好朋友杨老师关照,放学后,等老师下班的时候,杨老师顺便把孩子带回家。
上学前班第一天,下班回家,接上顺儿,发现孩子脸上磕出了血痂。经过询问才知道,放学后,同学们都走光了,只有顺儿一人在学校。杨老师交代顺儿不要出校门,就去办公室忙去了。
顺儿一个人没意思,就上花坛玩。对于顺儿来说,花坛太高。一脚没踩好,滑落的时候,脸被蹭在了花坛的边的混凝土台子上,划伤了。妈妈没在眼前,也没敢哭泣。等杨老师要接上她回家的时候,脸上已经结痂了。现在看见妈妈眼睛有点红,嗫嚅着说:现在已经不疼了。
玢玢给孩子洗脸的时候,轻轻地沾沾水,生怕弄疼了孩子。
那段时间,也是出奇的忙。建材公司与安装公司老总一马双跨,建材公司的会议,就会在临下班前举行,做为财务负责人的玢玢,会议也不能缺席,只有苦了顺儿。每到天黑,妈妈没有按进回家的时候,“寄存”在杨老师家的顺儿,就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每到这时候,杨老师只有领着抽泣的顺儿,在家属院门口来回蹓跶,向着妈妈将要回来的方向,企盼着……
就这样,等到上了一年级的下学期,顺儿就挂上了小钥匙,每天在杨老师的照顾下,上学放学。放学后,把书包送回家,先在院子 里玩着,等院子的小孩子们都回家了,顺儿就回家边做作业,边等妈妈回家。
有时候,碰上梦梦妈妈倒班在家,或者佳佳妈妈下班早,就在阿姨家玩玩,等妈妈到家的时候,有时甚至连饭也吃过了。
慢慢地,家属院里大家 都熟悉越来,大家一起吃饭的机会越来越多。有时一到星期天,杨老师、邵阿姨、隔壁刘阿姨一起聚餐,妈妈带顺儿加入,更多的时候是星期天和佳佳妈妈一起做四个人的饭,周内遇上梦梦妈妈倒班,就上梦梦家吃饭。
总之,在这个家属院里,百分之八十都 是妈妈们带着孩子,爸爸们在一线施工。环境使然,倒也过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