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儿岔的那些事儿之马老五和他的马家队伍

文/笑鸿

      民国初年,军阀混战不息导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偏居西北一隅的故乡关儿岔同样盗贼四起,无半日的安宁,人们一个个惶惶不可终日,坐不安席,夜不敢寐。当时是真正的乱世,只要有人能纠集起一伙人,能搞到几杆枪,就可以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了。村人称他们为土匪。
      当时活跃在老家附近的是马老五的队伍,马老五家就住在关儿岔山背后的树柳坪,在老家马姓人家大部分是回民,马老五也是。马老五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但是他有一位善良的老婆,爷爷的父亲是在土匪头子马老五家干活的短工,队伍出去抢劫,有时候会抢来村民们藏在莜麦面里边的大肉片子,而回民是不吃大肉的,所以土匪头子的善良老婆会把大肉连同莜麦面一起分给在家里边做苦力的短工,在当时不要说大肉,就是莜麦面也算最好的吃食,太爷爷把分到的莜麦面和大肉片子带回家,爷爷姊妹们就跟过年一样开心,可以美美的大吃一顿。由于太爷爷和同村刘姓老汉一起在马老五家干活的缘故,马老五的队伍一般是不会来关儿岔抢劫的,每次队伍出去抢劫之前,马老五都会叮嘱:“尕娃们,关儿岔就不要去了,你们去其他地方吧!”因为老马知道即便是他的弟兄们去关儿岔抢来了东西,到时候也会被太爷爷和刘姓的老汉死缠硬磨要回去,所以老马每次都是提前通知,省的麻烦。由此可以看出,老马也算是一个讲点道理的人。
      马老五的队伍不来关儿岔抢劫,并不意味着其他土匪不来关儿岔抢劫。在关儿岔的人还是生活在日日防土匪、夜夜跑土匪的水深火热之中。
      老马干着土匪的行当,家底殷实、有良田百亩,牛羊成群,为他效命的弟兄们人手一匹马、一杆枪,每次去抢劫都像一阵旋风一样汹涌而出,他们一个个飞扬跋扈、不可一世。老马的小儿子也在队伍中,每次逢抢必去,更是骄傲的不得了。得民心者得天下,既然天天和弟兄们在一起摸爬滚打,就应该和他们打成一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是从小备受娇宠的小少爷却不懂这般道理,处处觉得高人一等,趾高气昂,对弟兄们总是颐使气指。显然,小少爷的所作所为已经是失去民心了。惹怒众人的后果是可怕的。果不其然,因为小少爷的不懂事,最后自己白白的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有一回小少爷和往常一样和大伙一起出去抢劫,在鞑鞑湾,有一位弟兄无意间抢到了一件珍宝——一个价值不菲的玛瑙烟嘴,大伙都看着红眼,这位弟兄想把这件宝贝私吞,小少爷把这件事看在眼里,他是满心的不服气,怒火中烧。他抱着一腔怒火去和抢得宝贝的弟兄理论,最后变为了争吵,大伙儿谁也没有出劝他们俩,谁也没有去帮助少爷,最后争吵变为了争执,在小少爷扑过去抢玛瑙烟嘴的时候,那个拿着烟嘴的怒不可竭的人开枪了,活活的打死了他们的老大最疼爱的小儿子。那人当然知道打死小少爷的后果,于是他拉上平日和自己关系好的弟兄逃之夭夭了。
      马老五在得知了自己的小儿子被自己手下的弟兄打死之后悲痛至极,几次痛哭昏厥,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土匪这么多年自己竟然搭上了心爱的小儿子的性命。这或许就是我们说的报应吧。痛失爱子的马老五再也无心去打家劫舍去当土匪了,小儿子的死让他惊醒,他决定金盆洗手,于是他解散了队伍,只留下了一些做苦力的长工短工。开始过上了靠收地租、养牛羊、种地为主的地主生活。
马老五痛失爱子之后,太爷爷、刘家老汉、还有一些在他家做苦力的短工感念于他们平时对大家的照顾,集资买了一只羝羊去看望了他。马老五坐在炕上透过窗子看着平日里替自己干活的苦力还能想起来看他,忍不住泪眼滂沱,现在的他不再是一位叱咤风云、踩的地皮响的土匪头子,现在的他只是一位失去儿子颤颤巍巍的老人。这天他留大家一起在家吃了饭,送大家走的时候,马老五再一次泪如泉涌、痛哭失声。
      就这样,马老五的时代结束了。但这并没有意味着四起的盗贼和土匪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的终结。
      后记:解放之后,马老五的孙子中有一位经名叫士蛋子的和曾经为他爷爷做过短工的太爷爷的孙子也就是我的父亲成了朋友,乍一看这个关系,可能会糊涂,其实就是曾经的土匪头子、地主的后代和贫苦的佃农、苦工的后代成了朋友。现在的他们是完全是平等的,并没有因为他们各自父辈的身份而影响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关儿岔和树柳坪仅一山之隔的缘故,所以他们经常一起在同一座山上放牲口,慢慢的就熟悉了,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朋友。他们经常在一起玩一种叫做“打花花棍”的游戏,唱与之相应的歌谣。“打花花棍,上兰州,兰州上去赶头勾(牲口),我赶一对好犍牛,你赶一对屎粑牛(屎壳郎,学名蜣螂),我家住的大瓦房,你家住的鸽子堂(破烂不堪的茅屋)。”当然了,你的爷爷是当年大名鼎鼎的土匪头子、地主马老五,而父亲的爷爷只是一个帮你爷爷干过活的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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