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文／钟意阅读
01
母亲已六十有加了，从去年开始母亲便开始学习吹萨克斯。这对我来说是一件极好的事，因为她的退休生活将不会只有伤神费脑的搓麻将了。
每每回家，总能看到母亲勤奋地记歌谱、练习吹凑，虽然大多时候都不是那么连贯，但我依然给出最热烈的掌声，告诉她吹得格外动听，而且进步极大。
每到此时，母亲也显得分外高兴，甚至吹得更加起劲了。而父亲也从最初的反对，到现在逐渐接受，甚至有时还发表几句拙见，不过总是会被强势的母亲驳回。
看着母亲抱着萨克斯认真演奏，我的脑海中总是不断浮现出小时候母亲教我唱歌的情景。
02
母亲是老师，从我极小的时候，我便跟着母亲混迹于学校了。每每她在讲台上口吐莲花的时候，我便躲在她的下面指点江山。
在那个年代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小家大家要照顾，所以常常老师们要轮流守校。
母亲也不例外。
每天放学，妈妈便领着一桶从学校食堂捡来的潲水带着我急匆匆地赶回家，因为家里还有一头猪等着要喂，还有几只鸡要赶进笼子里，还要给我们弄点吃的。
等母亲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天便已经黑了。
而这时，我们也将要踏上返校的征程了。
母亲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牵着我，走在一片漆黑的小道上，朦胧的月色和手电筒里射出的那点微光刚刚只够我们看清眼前的道路。
这时，母亲总是会教我唱起歌来。
从最初的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再到卖报歌都是母亲一句一句教会的。
母亲先唱一边，我们跟着哼哼几句，后来听得多了，我们便也渐渐捡着了。
那时我总是觉得母亲的歌声是这世界上最美妙的，我甚至常常在想如果母亲不去当老师，是不是将会成为一个伟大的歌星呢？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内心的种种臆想而已。
在一路的歌声中，让我至今想来都会感动不已的便是母亲教会的《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我听着母亲的轻声吟唱，抬头看看微弱的月光，一阵阵清风拂来，我在想这首歌唱的不就是我们吗？
后来每当我不自觉哼出这首歌的时候，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无数个跟着母亲一起唱歌的黑夜，想起当时的月色，想起那美妙的歌声。
虽然那时的夜如此漆黑，虽然可能有一点点风吹草动，母亲都会将手电筒扫射一番，但是因为有了这月色和歌声，我觉得夜不再黑，反而愈加明亮，内心不再恐惧，反而是愈加期盼和温暖。
03
后来我慢慢长大，陪母亲去守学校的任务便交给了妹妹。
再后来，我和妹妹都读初中开始住校了。母亲便也不再一个人来回跑了，偶尔轮到她守学校的时候，她便干脆不回家，直接住在学校了。
当我们长大之后，母亲也退休了。有时当我们听到一些熟悉的歌曲时，总是会想起那无数个充满歌声的黑夜。
有一次我和妹妹与母亲开玩笑，问她那个时候为什么总是要教我们唱歌，是不是想把我们培养成歌星啊？
母亲长叹一口气：“哪有那种想法啊，那个时候路上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而且还有那么远的路，我不得拿个什么东西壮壮胆子啊！”
听着母亲的叹气，我恍然大悟。
那个时候的母亲也只有二十几岁，一个人带着两个娃，走在那样漆黑的夜晚，她怎能不害怕呢？
我突然记起我们走在路上偶尔听到什么动静时，母亲总是会立即将手电筒扫过去，甚至高声厉喊：“谁？”
接着母亲便要求我们更大声一些歌唱。
那时，我们也会听从母亲的话，将音量调得更大，更加欢快地唱起来。
过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动静，我们又逐渐降低音量，随意哼哼。
我在想那么多年我们能够安然无恙地走过每一个黑夜，全靠母亲的歌声。
当我们逐渐长大，离开妈妈，便再也难以听到母亲的歌声了。
偶尔听到母亲的几句哼唱，我都觉得格外开心。
现如今退休后的母亲再一次开始了她的音乐旅程。这一次，没有黑夜，没有恐惧，只有快乐的歌唱。
看着她每日欢快的哼唱，勤奋地练习，我内心总是有种莫名的感动。
我爱我的母亲，爱她黑夜里的轻声吟唱，爱她闲暇时的悠然哼唱，更爱她畅快嘹亮的歌唱。
附一一趣事一则：
早上吃饭的时候，一一喝完酸奶，拿着小叉子弄着玩。
正当我想要问她蛋糕吃完了没有时，她先我一步说道：“妈妈，叉子睡着了！”
无奈，我只好顺着她：“那你快把她叫醒吧，你说我还要吃饭呢！”
唉，可以我们家叉子一睡就是一整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