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之宴》:阶层改变的无奈与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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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平民之宴》是日本女作家林真理子的小说。故事围绕着一户中产阶级家庭和这家未来的儿媳妇珠绪展开。

出身没落的医生家庭的母亲由美子,按照各种专业育儿法则教育儿子翔,希望儿子能像男主人那样考上庆应或者早稻田大学。然而,翔却从高中退学,离家出走,一直依靠打工生活。同时认识了来自冲绳离岛的年轻姑娘珠绪,双方约定结婚。

显而易见,翔与珠绪的婚事引发了母亲的强烈反对,理由也很简单——他们门不当户不对——男孩的外公是医生,母亲也接受了完整的大学教育,父亲毕业于一流名校,女孩却是单亲离异家庭,母亲靠开小酒馆维生。

在数次的鄙视中,珠绪决定报考医科大学,以实际行动去让翔的母亲闭嘴。而当她发奋图强了两年,最终考上,即将进入阶层上升通道,成为医生的时候,翔却提出了分手。

另一方面,翔的姐姐可奈,凭借姣好的容貌,贵族学校的学历,以及勃勃的野心,成功地嫁给了一位外资证券工作人员,可惜男方换上了抑郁症被单位解雇,最终也只获得了一地鸡毛。

这似乎是一个伤感的、却又无可奈何的故事。



2.

阶层上升是平民的特权,任何一点阶层上升的可能、理由、方法、途径都是平民的盛宴与狂欢。

阶层上升和阶级固化,似乎伴随着日益高涨的房价,不停地在被人提及。

这是一个拼爹的时代,但是这又不单纯地是一个只拼爹的时代。

除了爹,似乎妈,房子,教育,乃至小朋友的玩伴们有没有英语名字,都可以拿出来拼一拼。

寒门出贵子和寒门再难出贵子,中间,大概间隔了无数个学区房、无数个辅导班、无数条鄙视链的距离。

没有一个妈妈,会不重视孩子的教育,没有一个妈妈,会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能和“牛娃”做朋友,所以,她们就会像《平民之宴》里的由美子那样,在子女教育中一日复一日的恐慌

她们购买大量的育儿书籍,给孩子们安排每日计划,参加各种英语、儿歌、早教的打卡群,更有甚者,秉持着教孩子之前自己先学好,每一天都要磨炼自己的技艺。

她们给孩子们购买她们能力范围内的,最好的一切,仿佛不这么做孩子们就会被远远甩在后面,她们的微信收藏里收藏着各种育儿经、育儿书单,她们熟悉进口超市里几乎所有儿童用品的价格。

她们对于学区划分倒背如流,恨不得把私立学校的面试题目掰碎了印在孩子的脑子里。

孩子的入学考试,是对她们的检验,如果孩子们不能通过,那就意味着她们人生的彻底失败。她们能从名校录取名单中,笃定地看到孩子们或远或近的将来——虽然这种笃定,毫无理由。

正如我的学姐薇。薇学姐是典型的上海姑娘,嫁给了一个本地的中产小伙,双方门当户对并且迅速完成了小家庭的资产积累并且迎来了他们的孩子童童。

我印象中的薇学姐,是踩着10CM的高跟鞋,拿着LV的新款限量包,连一个名片夹都要用BV的人,换言之——典型的白骨精,有钱又精致。然而,自从她有了童童,似乎一切都变了。

最突出的变化是高跟鞋换成了平底鞋,LV的小包换成了大大的妈咪双肩包,包里装得也不再是时尚杂志,而是她从网上搜来的各种儿童英语教育绘本。

她发给我的消息也从“念旻我们一起去SHOPPING啊,港汇有LOEWE的打折呀呀呀呀”变成了“亲爱的我跟你说个事儿,你这次去香港能不能替我提个货。啊呀我跟你说呀,那个卖家说什么都不肯发快递,只肯自取,那套绘本我找了很久的呀,你就辛苦一下替我拿一下好不啦,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想吃想玩的,都算姐的”。

我也试图和她探讨这个问题:学姐你和姐夫的条件,根本不用担心童童的将来呀。而且童童已经这么棒了,他才3岁啊,就能看BBC的英语纪录片了,比我厉害多了。

薇学姐长叹一口气:你还没有孩子,你不懂。当你发现你周围全都是牛娃的时候,你就会恐慌,不由自主地恐慌。我们在上海也只算是平民阶层。知道什么是平民吗?平民就是拼命。你必须不停地拼命,带着你的孩子一起拼命,你的孩子成年后才能勉强维持他童年所拥有的生活。如果一个孩子童年十分幸福,而长大了生活水平下降,这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儿。


3.

我们似乎都是阶层上升这场平民之宴上的食客,可悲的是,这场宴会是流水席,每个人的座位都不是固定的,甚至会被别人轻易地抢走,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很努力,才能找到在宴席上保有一席之地的方法。

而这种方法,似乎可以没有节操、没有底线,只看结果。

真真应了一句老话:笑贫不笑娼。

正如同小说中的可奈,她唯一的武器就是美丽的容颜和贵族大学的出身。这是她的武器,也是她的凭仗。

我从来不会轻视那些擅长发挥性别优势的女子,相反,我很钦佩她们。因为她们是足够清醒,足够明白的。

就像《失恋巧克力职人》的女主,很多人称呼她德芙婊,但是在婊里婊气的言行之下,你是不是注意到了她的努力?

努力让自己发光,努力让自己美丽,努力让更多的优质的男人注意到她,从而利用婚姻,一举成为别人羡慕的对象。

她获得的,不仅仅是平民之宴上一个永久的座位而已。

每个人,都有自己最闪亮的那一个地方。找到它,维护它,发挥它,利用它。这是每一个人天然带着的武器,是你在无数看不见血腥的斗争中的唯一凭仗。

毕竟,拼命的平民有那么多,宴席的桌子似乎越来越小。而宴会厅的外面,还有许多人虎视眈眈,想把宴席上的人来下来,方便自己取而代之。

在很多年前,有一篇文章,叫做《我努力了十八年,才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看了让人感叹万千。然而现在的话,这篇文章应该重新换个题目——

《我努力了十八年,是为了能继续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

这个世界,始终在用最残酷的方式告诉你,人生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4.《平民之宴》里,有一对非常有趣的存在——由美子的母亲和珠绪的母亲。

由美子的母亲是医生的妻子,在丈夫暴毙之后,她扛起了家庭的重担,愣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把母女三人从下滑的阶层拉回了正轨。这种熊熊燃烧地斗志甚至还蔓延到了一心嫁入豪门的可奈的身上。

珠绪的母亲则一开始就身处社会底层,然而她却对阶层之类的事情,抱有完全淡然的态度。

然而,这两位母亲又教育出了怎样的后代呢?

由美子深得母亲真传,一心希望儿子翔可以是人上人,最少也要维持父母的水平,对于女儿可奈的梦想,她与其说是不管不问,不如说是鼓励与放纵。到头来,儿子物极必反,放弃了正常的生活,毫无斗志,只想靠打工生活,女儿看似如愿以偿,却还要面对抑郁症的丈夫和随之而来的,她丝毫扛不起来的生活重担。

珠绪的母亲,养育了珠绪和弟弟。弟弟虽然学历不高,但是知错能改,虽然还是社会底层,但是却心怀美好的努力的意愿。珠绪开朗大方,为了和翔顺利结婚,和由美子打赌,发奋学习,终于考上了医学院,即将迈入阶层上升的通道。

可奈和翔,一手好牌直接打烂,珠绪和弟弟,虽然投胎技不如人,却成功地成为平民之宴的座上嘉宾。

这就是母亲的作用。这就是一个好母亲能带给子女的财富。

一个好母亲,会让子女知道,什么是现实,以及今后的努力的方向。

一个好母亲,会让子女知道,什么叫做奋起直追。

一个好母亲,会让子女知道,虽然我不能给你财富,我却可以给你一颗努力上进的心。

毕竟,能不能坐上平民之宴,在宴席上是能够吃饱喝足,还是只能够狼狈退出——

取决于自己是否有奋力前进的心,

取决于自己是否愿意踏踏实实地向着目标去努力,

取决于自己是否能在人生的道路上,下定决心,一往直前。


5.

人生是单行道,虽然有可能会绕远,但是总会到达那个既定的终点。

正因为人生是单行道,所以即使绕远,也不能回头。

阶层的改变,也是如此,

仿佛一辆行驶在人生之路上的车,无奈的,悲欢交错的,

你可以打双闪,但是,引擎却永远不能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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