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一次做主任
李副社长是中年人了，脸上早已经没有了那种能令男人怦然心动的神色。不过，偶尔在她笑的时候，你还是能够瞥见青春的尾巴在她脸上刻下的记号——几缕鱼尾纹极有风韵地散布于眼角，更显她的抚媚……可惜，紧接着她的一句话就破坏了她在我心里的美好印象。
“小孟，你可知道？社里的几个杂种以为几句坏话就可以把我整倒！那他们真是打错了算盘了。”
“什么？”我下意识地问道，马上才知道这句话的严重性。副社长轻易不说有失脸面的话，全因为她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可是这一回，她真叫我吃惊了。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只好装作没听见，沉默不语。
“小孟，你可知道，现在的这个社会，做女人难呀……”
我不是女人，自然体会不到做女人的难处，不过，我依稀记得报纸上看过，有一句叫做“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更难，做出了名而不想出名的女人难上加难！”我们的李副社长属于哪一种呢？
“小孟，你……能不能帮我办一件事？”
李副社长迟疑着，终于说出了真正的目的。
我急如星火赶往医院，哎，也真是的。老大一把年级了，有多少年没有去医院了？我想不起来，即使扳断手指头恐怕也是茫然不知吧。更何况还是妇科。
我低着脑袋，生怕被熟悉的人撞见。要是传到我老婆的耳朵里，那将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灾难呀，对我而言。
那个斜着眼的老太婆医生毫不客气地把病历本和诊断书扔了过来。说：“回去好好劝劝你老婆，叫她不要再幻想了。这么大的年龄，还怀什么孩子呀。”
什么？怀孕？我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了。怪不得她自己不来……等等，我记得李副社长是单身的呀！她老公死去多年她一直没找的么？嘿嘿，这里面名堂很多哟。
我低着头恨不得一步飞出医院妇科这个大门。偏偏怕什么就撞见什么。在拐弯的地方，我被一个人叫住了。准确地说，是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喊我。
“孟老师哦，是你呀！”那声音里透着兴奋和好奇，“真的是你哟，好令人兴奋哟。”
我心里没好气地想，你兴奋个什么哟，又不是马上要和我上床了。可是，脸上还是要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然后抬起头来。“哎呀，是你呀……路……陆医生？”
这个陆医生是骨科一名新来的女孩，这本不算什么，可是她的表姐却是我们出版社大名鼎鼎的黄美女，我哪里敢怠慢呀！
“哎呀，陆医生，遇见你真是太……好啦！”我敷衍地说，“我也是很……激动的呀。”老天，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伪和结巴的呀！
“哎呀，孟老师是大忙人，又是作家，怎么会有时间来医院，病啦？”说着，小女孩眨巴着俏皮的眼珠，眼神里居然满是令人恐怖的怀疑。
“没有没有，呃，是……是家里的……”我在想编一个什么理由呢，陆美女扭头看看我身后的妇科大门，恍然大悟一般说：“哦，是你夫人吧？”一面夺过我手里的病历本胡乱翻了几下，诡异地笑了。我知道她是看到了孕检的结果。“女人这种时候，营养很重要的，孟老师多买点猪脚和花生什么的补补好些啦。”
我唯有“是是是”地应着，心里暗骂自己倒霉外加笨拙，居然被这个小女孩捉到了。“补你个头哇！”我心想，嘴里却是另一副腔调。
“谢谢你，要不是有你们关心，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哎，对了，改天你和你表姐一起出来我们喝喝茶吧，我还要感谢你们呢。”
我真佩服自己怎么忽然把话题就转到这个上去了。“哎呀，孟老师太客气了，不过能和你们这样优秀的文人来往，我还真是求之不得的呢。我爸爸妈妈也是总唠叨要我多结交一些素质高的文化人，那就是你啦，孟老师，你可不要推脱哟。”
我汗！我什么时候变成素质高的人才了？不过，能和新来的黄副社长来往，对我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所以……何况，眼前的这个陆美女长得还可以，算是能够养眼的那种吧。嗯，我在想，再约谁一起来呢？本单位的不行了，好事不能叫那帮龟孙子沾，还是叫上那个写诗的“屎肚皮”吧，他比较合适。
“嗨，”我假装神秘地对她说，“你可要保密哟，到时候，给你表姐和你都来一个惊喜！”
“真的？”她居然眼露喜色，“孟老师，一言为定呀，我等你电话。”她转身要走了，临走，居然还不忘给了我一个媚眼，天哪，我差点被电倒。
李副社长一把抓过病历本，脸红红地不敢抬起来，把那一沓厚纸塞进抽屉，好半天抬起头，望着我：“哦，小孟，你还在呀，今天的事……”
我立即回答：“李副社，我什么都不知道呀，今天的什么事？”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不会忘记你的，你真是个好人，好人。”
我忍住笑退了出去。
没几天，社里开会。社长令狐老头瞪着我，满脸狐疑地宣布我担任文学编辑室副主任。我很吃惊，环顾左右，李副社长眼望着窗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黄副社长粉黛含笑，似笑非笑，也看不出表情，倒是马列主义老太太——书记欧萍表现的很吃惊，但最终她并没有说话，我知道，对于业务上的事情，社领导班子早有分工，她这个书记是管不了什么的。不过，我心里还是想，应该写一份入党申请，找机会靠拢靠拢欧书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