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沙河 | 第一回—经管路上的铁皮屋子

日落沙河 | 第一回—经管路上的铁皮屋子_第1张图片

​那年夏天,独自行走在路上,衣服紧紧的扒着皮肤。火辣辣的日头,宛如一只凶猛怪兽的大眼睛,恶狠狠的瞪向大地。不远处的交叉路口,晒颓了的尘土,借着一辆运输车的驶过,愤怒的扑向行人和路边的烧烤摊。

脑海里的情景恍如昨天,沙河的夏天太过真实,以至于后来的若干年,这份带着情绪、声音、体感和味道的场景,总在不经意间拂过。

厚哥准备结婚了,几杯酒下肚,总想聊聊旧时光。想起北岛的一首诗:“那时的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在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想来总觉惭愧。

厚哥说:“还记得经管门口的小铁皮屋子不?那女人,扭着腰,花枝乱颤”。

哦,想起来了!

到达沙河的第二个下午,屋子里的汗臭和屋外臭水沟的腥气,借着一阵风,混杂到了一起。终于有点风了,于是,我和厚哥决定去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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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小道,一群抽着烟,穿着校服的不良青少年,在昌职门口嚷嚷着什么。一条臭水沟从家门口延伸了过来,杂草丛生,生活垃圾七零八落的堆积着。抬头再看,一栋三层建筑仿佛架在了臭水沟之上,广告牌上赫然写着“陈中跆拳道”。再往前走一截,往左是通往另一个城中村的入口,出村入村的几个人,好像踩着同样的步频,逃难似的躲避着日头。往右边的方向走去,霎时却热闹了起来,烤串的,卖煎饼的,铁板烧的,各色的饭店门脸在路的两边高低不一的并排着,人声鼎沸。约莫又走了5分钟,来到了经管学院。

从门口校园超市的冰箱里,拎了两大瓶带着水汽的润田矿泉水,厚哥和我直奔篮球场。篮框歪歪扭扭,貌似都不是标准篮筐,往里走了几步,跟人凑了一个稍显规整的球场懒散的拍着球,突然,昌平线轰隆轰隆从头顶呼啸而过,吓了我一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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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几个学生模样的过来接波儿,还带着俩妹子,有一搭无一搭的指手画脚。听他们聊天可真喜庆,舌头倍儿卷,腔调倍儿浓。小胖子头发抹的油亮,两鬓剃的贼短,进一球,还不忘跟场下的妹子挤眉弄眼:“瞅瞅,这我绝招儿”,妹子回一句:“害,你快别嘚瑟了”。

厚哥看着有点尴尬,于是撅着大屁股,来了几个低位单吃,给小胖子一顿拱,小胖子脸憋得像大风过后,散在地上的桑葚,黑中透红,红里有黑。小胖子的干瘦队友穿着洁白的杜兰特,被我踩了一脚,一脸不服的要拉开单挑,被我连扇两帽之后,明显不怎么出手了,小胖子团队的嚣张气焰也渐渐缓和了下来。最后一分,我持着球突了进去,跳起来感觉篮框明显低了一点儿,手扒了下框,球左右晃了几下,居然进了。小胖子团队几个人惊呼:“卧槽,能扣!”,我和厚哥相视一笑,呼哧带喘的走下场,将晒热了的矿泉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傍晚时分,空气依旧凝滞,快下山的日头,仍然执拗的瞪着大地,散尽余热。我俩准备回家,一抬头,小胖子居然行走在前边,跟迎面走来的貌似老乡的同学打了个招呼:“吃了某,吃嘞啥?”

“哦,不是北京人啊”,我问厚哥。

厚哥说:“不是,这学校好多小孩说话都这样”。

聊着聊着,突然传来了叮呤咣啷的的士高乐曲,快节奏的律动时不时想要冲破音箱,竟砸出了电流般的“滋滋”声。我俩循声看去,小道旁临时搭建的铁皮屋子里,一位化着浓妆,穿着热裤,腿上还套着一条黑丝网袜的性感女郎,跟着音乐甩着头发,晃动着屁股和腰肢的舞姿明显笨拙单调,却别有一番风尘韵味。旁边吱吱呀呀摇头的电风扇,努着大劲,却也吹不干女郎脸颊脖颈渗出来的汗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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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往来的人群,或侧目斜视,或停留注目,我和厚哥饶有兴致的欣赏了一会儿,待女郎歇息了下来,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烤面筋小摊。小摊主的脸被烟火熏的黢黑,俩手快速的摆弄着火上的几十根烤面筋,头也不抬,吐了一句:“来几串?”。我俩在太阳落山前的最后10分钟里,蹲马路边撸完了20串烤面筋,直撸的大汗淋漓,口舌冒烟。

路边好几辆俗称“蹦蹦”的小三轮,轻巧的绕过匆忙赶路的人群。我和厚哥摆手叫住了一辆,小伙子20出头的年纪,在小三轮的左前方,安装了一部闪着彩灯的小音箱。

“去幸福城公寓”!

“得嘞,5块”!

渐沉下来的夜色中,小三轮载着我俩,疾驰而去,闪着彩灯的小三轮像点点星辉,星辉之处传来小伙子铿锵有力的附和声:“帝王征战谁人比,帝王独自将杯举。帝王看破生死许,帝王荡尽风和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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