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泰国留学的那一年,我带着满满的好奇心去探访那个神秘的长颈族村落。
这是一段很长的路,在泰国的北部,靠近金三角的一个地带,我们从夜丰颂府出发,请了一位泰国人带我们过去,他叫皮哥。
12月的泰北不同于曼谷的炎热,我们都感到有一丝的微凉,可以看到路边的泰国人甚至有些已经在这十几度的天气下烤起了火。
下午两点左右,车终于驶进了一个可以说是荒郊野岭的地方,周围什么也没有,看不到人流,看不到车辆,也看不到喧哗的小贩。
皮哥操着他带着泰北音的泰语告诉我们“到了,下车吧。”
寂寥。这是我下车后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词。
映入眼前的只有几个泰语,指示着前方是长颈族村落。
前方有一个像门栏的地方,旁边坐着两位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的泰国人。
见到我们过去,招呼着让我们买票,我记不清是交了几百铢,但是我知道这些钱多数是不会到里面那些长颈族人的手上的。
穿过密林杂草,沿着黄泥路还走了好一会,才看到了茅草屋。
皮哥告诉我们,这里的长颈族人就剩下老人、小孩和女人,男人都到外面打工去了,现在这些在里面的人也不能随意出去的。
这算是一个悲凉的民族吗,还是他们早已经习惯了不想改变。
听说这里的长颈族人当年是为了避开缅甸的战争与寻求安定美好的乐土才翻山越岭的来到了泰北落户,将这个山窝窝当作了自己的第二个故乡。
正想着,便看到了我人生中第一位见到的长颈族人。
她约莫三十来岁,穿着她们特有的服饰,让我吃惊的是除了脖子上那一摞厚重的铜圈外,她的膝盖下面和手上也都是一摞的铜圈。
光看着她,我都感到呼吸中带着一种紧紧的压迫感。
她手上提着一个竹篮,里面放着不知道名叫什么的菜。
她冲着我们笑笑,好像有点腼腆,我正想着如何开口与她搭话,她却走掉了。
皮哥说她们因为是从缅甸过来的,又不太喜欢离开这个山窝窝,所以并不太会说泰语。
我们便继续往前方的村落走去。
整个村落非常宁静,如果不仔细看,就会给你一种无人村落的错觉,我感觉自己像是走到了很多年前的旧地带,又好像闯入了一个神秘未知的新世界。
我看到了什么?
茅草屋下,妇女老人都戴着厚重的铜圈,用着老旧的织布机在织布,准确的说应该是在织围巾。织好的围巾就挂在用竹子搭起来的架子上,可以供我们挑选。
看到我好奇地在盯着她们,她们似乎也不以为然,淡淡的望了我一眼又继续忙着织她们的布,不叫卖,也并不在乎你是不是在观察她们。
听到一阵吵杂,抬头一看是一群孩子,他们似乎正准备吃饭。
从皮哥那里得知,她们戴铜圈是一种信仰,他们相信人类的祖先男的是龙而女的是风,龙凤是最至高无上的,因此人生在世要追求做龙做凤。在脖子上和手臂、膝盖下都加上铜圈,走起来便像凤凰腾飞的样子。
长颈族的女孩子五岁开始就要戴铜圈,之后每过一个时期就要增加,一直到十几二十个铜圈,将颈项脊椎骨拉得畸形变长为止。
她们也认为女子颈越长越美,所以也心甘情愿的任由着这些厚重的铜圈将肩膀压低,显得脖子越发的长。
听到这些,我不由的感叹信仰是一种多么神奇伟大的力量啊。想起我们的缠脚旧俗,都是为了追求一种传说中的幸福的信仰吗?然而我们的缠脚的旧俗早已被摒弃,但她们却还坚持着这种沉重的信仰。
这些孩子看着都不超过十岁,但是有些脖子上和膝盖上也已经套着重重的铜圈了。戴着铜圈的那些个孩子脸上还画着奇怪的图案和符号,兴许是他们给孩子的一些护佑吧。
后来,我在一位长颈族老人那里买了一条围巾,跟小镇上卖的价格是一样的。摸着手里的这条围巾,就好像触到了她们沉甸甸的信仰,就如同她们脖子上的铜圈。
我带着不知是何滋味的心情走遍了她们的村落,有采摘着菜的女子,有烤着火相谈甚欢的老人,有追逐玩闹的孩子,仿佛跟其他我所见到的所有生活一样,那么朴实和自然,脖子上的铜圈似乎从来也没有成为她们的障碍。
是时候该和这个宁静的村落说再见了,纷飞的世俗啊,终究是不适合她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