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木心说起之一│所谓颜控,你真的倾慕于美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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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美术馆开放的时候,都兴奋。报纸网络全在传,南方周末用一个半版面讲他。中间一张全身像,木心19岁的照片,漂亮、算是美少年。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几张影像划过脑际,文学回忆录上册插在250到253页之间的毛衣照,而立年纪,还是貌美,笑得不经意;哥伦比亚倒影扉页风衣礼帽照,莫约已知天命,左眼拢在帽檐阴影下,不笑;陈丹青速写的榻上病翁,仰躺而合不拢的薄嘴唇,下巴醒目,喉结袒露……不能够再想下去了。

“老人睡着,见得更老,因为别的附加的表情率尔褪尽,只剩下衰败的美貌这一种惨象,光荣消歇,美貌的废墟不及石头的废墟,罗马夕照供人凭吊,美貌的残剧惨不忍睹。”

他衰败的美貌只能供我们凭吊,我几乎要庆幸今天他已看不到。

他是我见过最坦率的。说早年怎么和艺术好上,是因为湖边一舟,舟上有画家,白衣胜雪,画具有味,木色衬乳白素描纸,本身就是艺术。再以那悠悠然之形貌,用姣好的手涂抹,不得了。所以想学画,以学画家模样打头。他什么也不讲,就讲儿时花痴状的遐想。敢于委弃梦想于土壤,从地底栽培,由地里生根的,是知悉自我的纯良人。若始终把梦想云云敬若神明,当做上天礼物,任何平凡的描述都算亵渎,从自己就开始欺骗,则容易执着于虚诞,醉心自己做梦的伟大,至于梦和现实间的鸿沟,跨之不跨之都成传扬美名的歌诗,而能大声歌唱着苦渡的又有几人。我们往往就这样只求美感不求实际,同时遇见真的美质却又避讳肤浅之苛责,不敢直追。人已经不能“单纯地谈论人类天性的必要活动”,我们过分夸大和过分避讳,都是对本性的扭曲和误解。

还是借美貌说明。

“有些少年人自己并不知道,他们行走间,流露出的神情非同寻常。那是固执甚至严肃的。其奇妙之处,却在于它并不无神,因为正有所思、恰有所想而有着不可避免的意味,就像禁闭的花园在自顾自的芬芳。我先以为他们不在我身边活着,这会儿又更进一步看见他手上的零食或者饮料,并不是书,还好不是书,我愈确信看到了美丽的少年人。”这是我在颠簸的车厢里写下的见闻。

木心说美貌​是一种表情,自顾自的表情。我说那其中是绝对的自由,连自己都不能掌握的本体的自由,是先于存在的本质上的自由。但容貌落在人的身上,人就成为了被动。而在思考身体对于个人的意义时,容貌最让我感到奇妙。它最先包裹你的思想,然后思想终有一天模糊掉了它。美象征着永恒,所以人前赴后继的追逐它。容貌不是永恒的,可是对人脸的审美永恒存在,它从本能之中剥离出来逐渐成为艺术,这一门艺术所有人都在学习和践行。

可是这门艺术被利用了,就像被教会利用的宗教,沦为逼催人性的东西。“看脸”,简单粗暴而又“合乎情理”的评判标准,许多能人对此惟有深感无力。现实中实现不了就用美图软件弥补,“照骗”中得不到满足就去朝鲜半岛开刀。这些事明明离我们还挺远,就已经被同侪挂在嘴边,不走心的玩笑恰是忽视原则的体现。

我说对性的避讳和对美貌的夸大是人的两大败笔。两者都没有在学校里教过。我们关于这些的认知,是处在自由放任的状态下被媒体和人群灌输的,其结果自然就因人而异,不可估量。

不奇怪,我们这群年轻人一读到木心就崇拜他,猛的看到他的照片就更喜欢他。“我的文章跟我的读者同龄”,因为他会写内在情绪,叫隐秘和浅显平起平坐,敢写表皮的美貌,能写大师如写爱人,而爱与美都是永恒的,幼少壮老无论年岁皆尽如此。

“美貌这个表情的意思,就是爱。”他和他的美貌都不推辞我们的爱。我从他那里学会不要吝啬于示爱,所以常被感动,能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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