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了外国,因为我听说这里的生活非常舒适。我在这里体会了几天上帝的生活以后。便开始我的异国人生。
首先我需要有一份工作来维持生计,我擅长什么呢?我能做什么呢?我不想去给别人打工,不想被呼来喝去看人家脸色。我想起来祖传的手艺修鞋。经过我的调查,认为这个可行。于是我和我的房东商量一下,他很赞成,他告诉我他们国家的人非常懒,以至于整条街上没有修鞋的。如果你去做一定赚钱。我很兴奋,决定就做这个。
经过几天的准备, 又找了一个街道的拐角,又背风又朝阳。生意开张了,果然不出所料,人们知道我是修鞋子的以后,便有几个妇女拿着鞋子到我这里来,靠着我精湛的技术换来他们的钞票和笑脸。这时候过来一个穿制服的人,微笑着和众人打着招呼,询问。当断定我是修鞋做生意以后,他给我说了他们地区的规定,做生意必须要有许可,我想是类似我们中国的执照。我非常抱歉的说我不懂这个,因为我们国家不用。他告诉那几个准备修鞋的人说以后再来。其实我今天已经准备收工了,因为我今天赚了不少,足够两天的生活费,我已经计划好晚上请房东喝一杯。我询问了办理许可的地点和过程,收拾收拾准备离开。制服人却微笑着说,这一次必须要缴纳罚款,因为我属于非法经营。他拿出本子和笔开了一个单子,结果我失去了五天的生活费。
回到家里我并没有怎么郁闷,按原来计划和房东喝了一杯。因为我虽然赔了钱但还是高兴的,原因是这个生意肯定赚大钱,而且这里的管理人员态度非常好,人家这里就是公平,犯错误就得罚。罚了也无所谓,我可以轻松赚回来。
第二天我高兴的去办许可,接待我的是一位美女,非常漂亮,温柔大方,我恨不得许可办的慢一点。他检查了我所有的资料,认为是可以的,只是差一条,怎么才能证明我有修鞋的经验。他们这里有规定,如果你想修鞋子,必须修过六种以上的鞋子,还必须男鞋女鞋各三种。种类就是这样的,还要修一百双鞋子以上。才具备开设修鞋子生意的资格。我问她说这个证明需要哪里来。她告诉我说顾客签字的记录就可以。比如一个顾客来修鞋,记录下来什么牌子的鞋,修的什么部位,然后顾客签字就可以。这个对我来说是很简单的,我估计几天就可以达到这个数目。
为了完成一百双鞋子计划,我又开始营业了,那些妇女们又来了,但是有了一点变化,她们觉得不应该付给我全部的修鞋费,只能给我半价,因为我不是正式的修鞋者。我想这也没有什么,主要是为了办许可,有了许可就好了。我同意了半价修鞋,可是又有了问题,她们拒绝签字,她们觉得我是不合法的。我求她们,甚至我同意在降价。正当我们谈话时候,那个制服人又来了。这次他脸上还是挂着微笑,恭喜我这么快拿到许可。当他得知我没有拿到许可以后,他又掏出那个本子,我和他解释说许可要在修一百双鞋子以后。他也微笑着说这是保护好消费者利益,这是他的职责,希望我配合。我只能配合,并失去了八天的生活费,因为我这是第二次违反规定,加重惩罚。我虽然被罚,但是我感到这个国家真是以人为本,保护着人民的利益。
我回到家里,思想着应该怎么办。如果营业没有许可,办许可需要有业绩,不营业哪里来的业绩呢?这可是一笔糊涂账,我怎么也想不通。
我找到房东,让他帮我想想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明白这个事。但是他给我介绍他的表弟,他的表弟是这方面的专家。开了一个什么所,主要是方便我这样的人去咨询。房东帮我预约到后天下午,因为他表弟非常的忙,如果不是亲戚恐怕要等到下个星期,我非常感谢,越快越好,如果在没有收入我恐怕需要做乞丐了。
我们来到了咨询所。里面的人非常热情的接见我们,我见到了专家。我把事情详细的告诉了他,他很快领悟了我的意思,并且告诉我放心,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他们国家的规章制度。我听他这样说,忽然好像见到我数钞票的美好未来。他最后告诉我如果要想拿到许可就必须有修一百双鞋的业绩,别无他法,因为这是国家的规定,没有人比他再熟悉他们国家的规定了。我有些失望了,房东也帮我问那如果要营业需要怎么办。可惜我们的咨询时间到了,如果需要咨询怎么拿到业绩证明是另一个咨询话题。无奈之下我求助房东通融接着咨询第二个问题。交了加倍的咨询费用,专家给我们挤出一点时间。得到的回答是如果想拿到业绩证明必须有营业许可。可能是因为我们头脑不太灵活,我糊里糊涂的离开咨询所。房东却非常高兴,因为我们的两个问题都得到了解答。
回到家里我无语的喝着闷酒,并且给我的弟弟打电话,让他给我汇一笔钱,以维持生活。萦绕在我头脑里的问题一直想不通,要怎么样才能拿到许可或者业绩证明呢?
房东的另一个表弟来看望他。发现我满脸愁容就问,中国的朋友你怎么了,我正好无处发泄我的烦恼,我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他听后哈哈大笑,说你太可爱了,这个问题非常好办。我的心激动了,这个人真是我的救星。他说一百个签字好解决,但是需要花钱,在这里人们只要付出就得有酬劳,找一百个人签字就可以。他让我仔细算一下成本,如果能赚钱他帮我操作。我仔细算了一下这里的酬劳非常高,按我们的钱来说一天可以赚一千元,一年下来最少三十万,找一百人签字,一个人二百需要两万元。我高兴的告诉他我同意这样做。于是我和我的弟弟说:我现在在这里想做一个一年可以赚三十万的生意,投资需要三万,事不宜迟,赶紧张罗钱。我这时听到电话那头的弟弟哭了起来。他说还是这个地方好,他也要来,三年以后就是百万富翁。弟弟动员亲属们借钱,很快到了三万。我和房东表弟一起找了一百人签字,拿着一摞签好字的纸,仿佛这就是钞票。
我拿着这些东西骄傲的去办许可,接待我的还是那位美女,由于今天的心情好,我看她更漂亮了,她微笑着看着我的资料,温柔的告诉我说这些签字的证明没有对方的电话号码,这样的话不能核实这些签字是否真实。听到这话我的心要碎了。她说让这些客户添加电话号码就可以非常简单。可是我心里想到哪里去找那些人呢。我失望的拖着僵直的腿回到住处。手里捏着那些签好的纸。
房东的表弟来了,我告诉他结果。他又大笑,拿过纸来,在每一张纸上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我瞪大眼睛,这样可以吗?
我又来到这位美女面前,心情忐忑的望着她翻看我的资料,看完以后给我一个非常动人的微笑说可以了。我差点跪下来高呼万岁。我忍着激动问她什么时候可以拿到许可,她说非常快的,现在资料都全,等她的上司签字即可。从此我每天到这里来,然而却没有消息。无奈之下我请到了房东的表弟,他说我傻的可爱。他说缺资料,我告诉他已经全了,他随手拿过一张报纸折了几下,然后告诉我放一千元在里面。让我把这个交给微笑的那位美女。我如此的做了,美女的脸色无比灿烂。我现在似乎知道她为什么一开始见到我就那样微笑,发自心底的微笑。她告诉我说不需要这个也会正常签字,她们不会为难人。
第二天我拿到了许可,小心翼翼的像捧着圣旨一样捧回家里,房东还特意为此举行了帕蒂,客人们都恭喜我,我最应该感谢的房东表弟也来了,我热情的拥抱他,无法用语言表达对他的谢意。我几乎花尽了我所有的钱才换来珍贵的许可,我决定明天就营业,睡梦中我看到了钞票和微笑。
我开始营业了,生意比想像中还要好,第一天竟然收入两千多,我甚至兴奋的想像两年后我的样子。汽车,别墅,还可能有一个外国老婆 ,高级的雪茄,红酒。第二天我依然早早来工作,生意依然火爆,制服男人出现了,脸上还是微笑着,他看了我的许可证。然后说你这个是修鞋许可证,有没有用地许可,我摇摇头,说我不知道还要用地许可。他说这样是不行的必须要有。而且还热心的告诉我去哪里办,临了因为我没有用地许可,本来应该没收全部设备,念我是初来乍到让我去补办,至于现在罚三千元解决,我说能不能少点,他微笑告诉我如果这样他就要下岗了,我当然不能让人家为了我下岗。但是因为我已经没有多少钱,加上以前办事的经验,我直接请求制服男的帮忙,他算了一下,办理一年的使用许可需要七万元。我当时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呼吸的了。我几乎是哀求,问能不能少一点,他看看四周没有人低声告诉我,这是内部偷偷办,如果正常办十几万都不一定。我约他明天来,容我考虑考虑。回到家,我仔细算一笔账 ,每天按收入一千五,一年几乎五十万,前面一个许可三万,这个要七万,办好以后一年有四十万赚。可惜没有钱啊。我不能再找我的弟弟了。我几乎把所有我认识的人都找到了,说明我在外国做生意,还好弄到七万元。当这份钱落到制服男手里的时候,他告诉我可以一边修鞋一边等待许可。这简直和中了彩票一样的消息。
我现在仿佛有一种大富翁的感觉,我有了修鞋许可还即将有用地许可,这两样东西的拥有让我可以俯视别人了。我开始光明正大的修鞋了,生意依然兴隆,竟然有开着豪华汽车的人来修鞋,不久的将来我会开着豪华汽车去给人修鞋。我觉得每个走过此处的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那眼神里饱含着敬仰和羡慕。
第三天制服男送来了土地使用许可,我接圣旨一样接到手里。这东西简直是金子打造的一样贵重。我把两个许可并排挂在我的鞋摊旁边。那上面的字迹非常耀眼。我仿佛就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总。
这时候一辆车停在我的公司前面,下来一个制服男,他先和他的同行打个招呼,便带着笑容和我说话,他的话有很重的口音我听不太懂,还好有以前的制服男在,他和我解释说他们不是一个部门的。但是我分不清楚他们的制服。后来我明白了,因为我在这里营业,就要负责这里的卫生。我说没有问题,我每天会打扫的干干净净。口音男摆摆手,旁边的制服男说我需要一个卫生许可,我顿时没有了底气,因为有以前的经验,我直接问制服男需要多少钱?口音男大笑说,你误会了,这个不收钱。交资料就可以办。我有点将信将疑。制服男因为和我有了交情,他和口音男小声解释着。最后口音男和我说:你现在是不合格的营业,没有卫生许可。本来要去一个什么厅办理,我听不懂他说的什么厅,但是无所谓了。他接着说卫生许可的要求很高,需要学习两个月才发证,办证到不要花钱。我哪能拿出两个月时间,我说能不能帮忙办一个,我花钱。他好像有点不高兴,说我们这里是讲法的,不能拿你的钱,我哀求制服男说情照顾我,他同意了。但是只允许一次,下次绝对不行,他告诉我加上今天的罚款是一万五。还好我这几天赚了一些。我又算了一笔账两个月我可以赚十二万,时间就是金钱啊。我几乎拿出我所有的钱,交给这个人。我还非常感谢制服男,我用剩余的钱请他去喝酒,我们喝的很痛快,我们成为朋友,他答应以后帮我的忙。我的异国人生好像越来越走入正轨。
我又在我的圣旨悬挂处多了一个卫生许可,有了这些光亮耀眼的许可,鞋摊显得很气派,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可能是这些天的劳累和紧张,我感到很疲乏,接着又来两个寒战,我可能要生病了,还好我自己经常准备感冒药。我刚吃过药,有一个人来到我的公司,他微笑着,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这微笑有点紧张,他的制服告诉我他不是来修鞋的。他过来了说:先生您好,我是什么部的。我没有听清楚什么部。他没有等我回答,接着说我是来看望你的身体的。在这样的环境身体容易生病。我放下心来了,有人关心的感觉太好了。他说我经常和人打交道应该确保身体的健康,不然得流感就麻烦了。我回答说没事的,但是却不争气的打了两个喷嚏。他说先生您好像有问题,不行你不能在工作了,我回答没有问题。但是却被他拉上车送到医院去。检查的结果我果然是流感,住了四天的院,那个人来接我了。我这次感动了,在异国他乡我竟然被如此关心,我一定要知道他的名字,他告诉我叫豪斯。我要请他去喝酒,他拒绝了,他给我出示了一些单据,我忽然想起是我的医药费,我连说对不起,但是我接过账单以后我张大了嘴。四万七千元,我仔细看那张纸的总金额栏目。我的感冒刚好身子有点虚,我必须扶着点什么。豪斯可是个内行,他马上扶着我在沙发上坐下。房东给我倒了半杯酒让我喝下去。豪斯对我说是不是还没有好,是不是需要再去医院,我立刻精神焕发了,这样是告诉他我没有病,我害怕去医院怕那个账单。我几乎用听不到的声音和他说能不能晚几天还钱。终于他听懂了我的意思,他微笑着说是可以的,但是没有还清楚以前是不能继续营业的。因为我没有健康许可证。他说等我还钱以后才可以领证。不能营业修鞋等于杀了我一样。但是我去哪里弄四万七千元,亲戚朋友已经借遍了。我该怎么办,内心深处仿佛听到来自地狱的呼唤。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好像开始呼吸了,眼睛可以看到东西了,嘴里有红酒的味道,房东在我身边。他问我怎么了,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我的话可能只有我自己才能听懂。房东非常聪明,他见到我这个样子,马上给他聪明的表弟打了电话。一小时以后我恢复了正常,我眼前就是我曾经的恩人,这次又要求他了,我相信他的能力。房东表弟还是那幅自信聪明的样子,他告诉我不要紧,让他想想。他也算了一笔账,我现在需要五万元,这大约是我一个月的收入。现在就得借五万元然后一个月还。我苦笑了,我告诉他我不可能借到钱了。他说他可以帮忙,他认识一些可以借钱的人,但是要收取利息,但是利息微不足道。他打了几个电话。第二天便有五万元在我手里,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大恩不言谢,看以后吧。我又开业了,那个治病男人来了。说明情况,他说他现在知道我的情况了,付清医药费以后,他们会照顾我,先交三千元办一个临时健康证,因为我刚出院才有这样待遇。连续申请三个月以后,免费发年健康证。我当然又是感谢。
我望着这些证,便有无穷的动力,那都是血汗钱啊。我拼命工作着,只有这样才有未来。一周以后,忽然来了一辆车,下来几个人,也穿着制服,来到我面前说:先生你好,有人说你在这里制造出来牛皮味道,还有一些胶水味道,还有皮子加工时候的灰尘。我们要没收你的工具,停止你的工作。前面的话我没有听懂,但是后面听的很清楚。我指着那些证件说我是合法的。有一个人笑笑说,他们是环境保护单位,和那些没有关系,只要有环境污染他们就要管。这回我明白了,因为我们国家也有这个部门,而且管理环境是人人有责的,人们需要好环境,我们应该配合。我问清楚怎么回事,说我并没有大污染。环保男说这个要专家确定以后在说,既然有人举报,就要停工研究。
我说先等等,求你们休息一会,我叫我的律师来。我打电话找来房东表弟。他很快到来了,还带来咖啡和香烟。还有一打钞票。我们谈话非常愉快和谐,那些人一直带着微笑,最后说因为我是外国人一定照顾,而且马上让我修鞋一双,他们观察看看有没有污染。在房东表弟指导下,我在一双女鞋上钉了一颗钉子。他们鼓掌大笑,根本没有污染。他们离开了,还留下一个环保许可。他们走了以后,我忐忑的问消费多少。房东表弟说一万。说过以后他面带愁容,叹口气说:根本没有想到这样情况,这样下去很难赚钱,那借债怎么还啊。我也发愁了,唉,只是不知道还有多少证等着我。还会发生多少事。房东表弟告诉我必须先有准备,他让我弄些中国的优秀产品来送礼,以求宽限还钱。我们中国好东西非常多,弄什么呢?中华香烟,茅台酒。他说就这样吧,每样二十件,留着备用。
我把剩余的钱寄给我弟弟买这些东西,弟弟非常高兴,我哥哥一定赚了大钱,想起中国特产。
我计算着自己的钱,借款六万,我弟弟三万,亲朋七万,我来时带两万,一共十八万,但是我现在一千也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怎么会这样,我并没有做什么大买卖,只是修鞋,何去何从呢,我不知道,只是祈祷明天的生意好。
日复一日我的故事在重复,虽然版本不同,但是结果相似,年末了,我望着修鞋摊子,望着我粗黑的手,望着那些曾经引以为荣的圣旨,几十种证傲然的挂在那里,如果在我的家乡,人们一定以为我是制作证件的。望着这些东西,又想起背下的几十万债务,我真想一走了之,但是我又怎样面对借给我钱的亲戚朋友。路应该怎么走啊 。
我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刺激着麻木的神经!仰望天空思念着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