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文本(三)

夜深了,已是凌晨1点,万籁俱寂,因为写作我不能过早的睡下。

我的猫咪在旁边陪着我,它贴的我很近,总觉得它上辈子一定是我的情人,现在它就取代了他的位置趴在我身边。

他睡在了外面的沙发上,我一个人在卧室里,他说他今天想睡沙发。

临睡前,他再一次说到他想自杀,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提到自杀了,至少已经说了四五遍。

我真的有些担心起来。

他这是典型的中年危机,干什么都觉得没劲,连他最喜欢的挣钱这件事也开始觉得没劲了。

“老婆,你说我怎么死呢?喝毒药,还是上吊?”我知道他在跟我撒娇。我用手假装掐住了他的脖子,他马上又说:“我不想被憋死,太难受了。”我看了看我家位于八楼的窗户,我没敢再说出来“跳楼”的建议。

“你为什么想自杀呢?是不是每天太闲了,要不你每天画一幅画儿吧!”

“我不画,我不想画。”

“你不是喜欢画画儿吗?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艺术家吗?每天挣钱也不是事儿,钱够花了人还是要有点儿精神追求,要不你也修修佛吧!”

“我就是佛,我才不修呢。”这是他经常说的一句话,其实也是一句大不敬的话。

“你为什么总想自杀呢?要不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我担心他得了抑郁症。

“我把生活看到了头儿,人再怎么样,到头儿来还不都得死。”

“我也有过这种想法,你这是四十不惑呀!怎么样你才不自杀呢?”

“我想一个人过,世上的人都那么回事,什么朋友没一个好的,不借钱就不理我了,你说这是我的错吗?”我知道前一阵子他的一个朋友跟他借钱,他没借给他,他的那个朋友就不理他了。

“这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往心里去。如果你想一个人过,我可以和你离婚,我不想你因为跟我在一起不开心去自杀。”

“世界上没有好人。”他继续说着,我看了他一眼,怔在了那里。“你也不是好人,你那么自私自利。”

“我是自私自利,可我也不是坏人呀,我不偷不抢。”

“嗯,你也不是坏人。”我俩的谈话就此打住了,“你进屋睡吧,把灯给我关上。”

他一喝过酒之后回到家里就跟我说离婚,起初我还有些在意,现在我已经不在意了。尽管我知道酒后吐真言,我也愿意相信是真言。

可怎么办呢?人生就是这么没办法,过到了四十岁,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婚姻,不再像年轻时那样急匆匆的总想扎进围城了。

所以,我不怨他,这是一个中年男人最正常不过的心声了。

其实我知道他不是真的想一个人过,他就是借酒浇愁罢了。我有时倒喜欢他这样说,因为他这样说了,我反倒觉得他活得不麻木。

人过了四十岁,的确心里就慢慢开始变得灰色了。我要不是因为学佛与写作,也许我也想自杀了。

中年危机是人一生中怎么也无法逃脱的一道坎儿,无论男人女人,因为人到中年,似乎什么都看明白了。什么事就怕看到头儿,一到头儿自然就觉得没劲了。

四十岁是一个多么纠结的年龄,既不是老人,也不是年轻人,四十岁像是连接人生的一道桥,我们必须要跨越它。

可再如何,四十岁的思维里还是开始出现老的迹象了。从原来从来不关注老人,到现在一上街首先总是看到老人。因为老人就是我们不久的未来。

当年轻的自己被化妆师在脸上涂抹上一道道的皱纹时,我们惊诧于自己也会有老的那一天;当年幼的孩子看到年轻的父母突然变成了一个老人时,孩子哇的一声哭了。我们是多么怕老呀,但那终将是我们所有人的彼岸。

时间过得真是快,还来不及想就四十岁了。我曾经为进入四十岁而苦恼了好几年,怎么也缓不过劲儿来。

四十岁,曾经是多么遥远的一个数字。四十岁,曾经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年龄。进入四十岁,就不再与青春有关了。

可我是多么不想老啊,我拼命的想抓住青春的尾巴。

我仍然活得像个年轻人一样,去GAP买牛仔裤,去ZARA买凉鞋,去健身房上私教课,因为我不想让自己变得臃肿,不想让自己的腰变粗,不想有麒麟臂,我仍想让自己有结实的肌肉。

我从不沾染任何与中年人相关的事。

我不再敢跟别人提起自己的年龄,有人经常问我:“您多大了?”我从不正面回答,我甚至觉得这些人很是粗鲁,竟然这么不礼貌的问起别人的年龄。

不过,渐渐的,习惯了四十岁的自己,四十岁怎么了?有时甚至觉得四十岁是最好的年龄,你看人还不算太老,可什么都已经明白了。

人的一生至少有一半的时间是在中年老年中度过的,这个世界并不全属于年轻人。

四十岁不用总去羡慕年轻人,因为四十岁的人也年轻过。我经常面对着一张张老去的脸,想象着他们年轻时的模样,他们也曾经意气风发,他们也曾经是男孩儿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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