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与安生』与灵魂里的那个自己握手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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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与安生

文/抽屉都说

在希腊神话中,最初的人是球形的人,两个个体背靠背粘合在一起,有两张脸,八只手和脚,两副生殖器。宙斯和众神担心人类过于强大,不敬神灵,于是把球形的人劈成两半,所以 “我们每个人都只是半个人”。

“我们每个人都一直在寻求与自己相结合的另一半”。

回头看,那一切过往,是我们所经历的青春。                               ――安妮宝贝


1

我叫七月,出生在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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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七月

酷暑和难产成了妈妈永生难忘的劫难,于是,她给我取了这么一个平淡的名字。

我从小便乖巧懂事,知道如何讨大人的欢心。我有安稳的家庭和疼我爱我的父母,有优异的成绩和师友的关爱,我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贪婪歆享着这一切。

我很任性,吃包子时总是只吃肉馅,留下皮。妈妈时常嫌弃地数落我。

可,我知道她爱我。所以,我才敢这样。

十三岁那年,我的生活依然波澜不惊地流动着,直到另一个女孩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就像世间的很多事物。人们并无方法从它寂静的表象上猜测到暗涌。比如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相遇。或者他们的离别。

她叫安生。却长着一幅并不安生的模样。

因为她的出现,我才知道,生活可以如此丰富多彩。

原来,军训时可以在教官的训斥下偷偷嘻笑,趁他不注意一溜烟跑走。

原来,酣畅淋漓地奔走在原野,追赶着彼此的影子是这样的爽快,听银铃般的笑声洒落在斑驳的杨树林里,生命可以这样快意。

原来,骑着自行车飙风,那呼啸而过的呐喊,才是人生应有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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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安生

安生带给了我这一切的快乐。我和她的相遇,是我被选择的结果,只是我心甘情愿。

她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给她该有的呵护。在学校里,她桀骜不驯,令老师和同学头疼,没有人愿意和她玩。

我是一个有着良好教养的好孩子,我有些可怜安生。所以,我带她回家,和她分享属于我的一切。我想:我的分享中带着优越感,只是那时的我,还并未察觉。

进入高中以后,我出落地越发善良和落落大方,性格依旧温柔,而安生则彻底沦为职业学校的学生。

她说,熬了九年,终于进了一所不用看成绩、没人管的学校。

我很惊奇,也很赞叹。我想,我的内心深处一定有着不安分因子,它们潜伏在我安静的外表下。因而,我常常羡慕那些像安生一样的“问题少女”,我看着她们染发、逃课去网吧、谈着一场场恋爱,自由自在,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能束缚住她们。

安生第一次带我去她的出租屋,在那里,她说,有一天她要四海为家。我仿佛可以看到她心中闪烁的光芒,那是一种我从未想过的人生。

而我的生活,一眼就可以望到尽头。就像妈妈说的一样:女孩子一辈子,就是从一个家到另一个家。

直到我遇到家明,生命才算有了一点惊喜。他长的很帅,人也优秀,我很喜欢他,我们很自然地在一起了。

我介绍家明和安生认识,那一刻,我觉得,我是世间最幸福的人。但是,不知道哪个哲人说,幸福都是泡沫。它果然虚幻。

我看到在那座古庙里,家明高大的侧影映衬着安生干净的脸庞,十几年来养成的隐忍和淡定的性格让我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拥有太多,所以我放不下。而或许,真正的自由需要抛掉一切。我不自由,哪怕用谎言和虚伪来掩盖那些破碎,也想要维持当下的幸福。

安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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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生走了

她走的时候我没有留她。那个时候,我突然觉得,安生也不是那么向往远方。

她去了很远的地方流浪,给我寄来一张张变换着地址的明信片,我想象着她在茫茫野地中生火煮咖啡,在冰凉的溪水中洗澡,晚上躺在睡袋里看满天星斗……

我没有看到每个明信片最后的一句话:问候家明。就如同没看到寺庙那夜的风景,没看到安生出发时脖子上戴着的玉佛。

二十三岁那年,我毕业了,家明说想要出去闯荡一番,等两年后的春天回来,我们就结婚。

我走在路上,二十多年的光阴像是一曲平淡无奇的音乐,我从不曾想过,什么能让我真正心动。而,安生,是我平淡生活中的英雄梦,只有她能在我的湖面荡漾起迷人的浪花。

安生,她回来了,带着风尘仆仆的沧桑。我们紧紧拥抱,仿佛一切不曾变过。在酒吧,她凭借各种闯荡江湖的招术骗吃骗喝,我突然很反感。凭借着一股酒劲,我说出来一生最后悔的话。

我说她这样很贱。

安生格外落寞,但自尊让我没有回头。没有人知道,我是看不惯她这样的德性还是太羡慕她的自由。太嫉妒她什么都不做就能让家明深深迷恋……我也说不清。

又过了一年,不安全感袭击着我,我第一次去北京找家明。却与安生不期而遇,她依靠在家明怀里,贪恋着他的温度。

我告诉安生,除了我,没有人真正爱你,你一无所有。而家明,你争不过我。

那是我和安生第二次吵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那些话,我突然,很恨自己。又或许,我一直有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也一直羡慕着安生的自由。

家明最终还是回来了,正如我预料的一样,他像我一样,无法为了自由或是真爱抛掉拥有的一切。但,婚礼当天,我放他走了。也,放了我自己一马。

我突然不再想这么活,更不愿意与一个不爱我的人将就一辈子。我也想去远方流浪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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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的安生

我顺着当年安生寄给我的明信片上的地址一一走过那些角落,我也在茫茫野地中生火煮咖啡,在冰凉的溪水中洗澡,晚上躺在睡袋里看满天星斗……

至此,我才觉得我的人生,真正活过。梦里依稀看到,医生将我推进手术室,安生的叫声一直在我耳边回荡,我从没见过自由随性的安生如此难过,她,或许是真的很在乎我。可是,我累了,我真的想好好睡一觉,我的人生已经圆满。

一声婴儿的哭泣振响了温柔安静的七月,就让她替我守护你余生安稳。

安生,对不起。

2

我叫安生。可我过得并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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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安生

我忘记爸爸长什么样子了,而妈妈,我一直当她不存在。她对我,肯定也是这种感觉。

我是被世界抛弃的孤儿,一无所有。我调皮捣蛋,只是想引起老师的注意,这是我唯一的快乐。

我想去远方,原因很简单,我没有家,因此,四海为家才不至于落寞。

有人说众生如同池塘中的莲花:有的在超脱中盛开,其他则被水深深淹没沉沦于黑暗淤泥中;有些已接近予开放,它们需要更多的光明。

就当我以为我要沉沦于淤泥中时,我遇到了七月,像是生活中注入一束温暖的光,我竟隐隐约约期待起生命的绽放。

她陪我玩耍,带我回家,和我分享她所拥有的一切,也给我看她的男朋友。

家明。一个很好的男孩子。至少,一眼我就心动了。

我是不配拥有爱情的,那样温暖阳光的男孩子,也只属于明媚温柔的七月。我从不会抢七月什么东西,就像小时候她吃肉馅我就吃皮,这次,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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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家明

与某些人的缘分,就像在夜色中开的花,不能见到阳光。黎明之前即自行默默凋谢,且将永不再开花。那是属于月光与阴影的情缘。走出了那段城池,还是要继续赶路。生命就是这样充满幻觉。始终有希望,也始终无望。

所以,我收下了家明送的绿色玉佛,却拒绝了他的感情。

临走的时候,七月哭了,但她并没有拦我。自始至终,她都是一个太优秀也太理智的女孩子,而我,始终没有被他摆在最重要的位置。但能在她生命里占据一席之地,我已经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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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明信片的七月

我开始走过那些陌生的地方,并把那一个个风景记录下来,邮寄给七月。她喜欢远方,喜欢风景,我想:我是带着她的梦在流浪。

我没有告诉她那些难过,“在旅途中你必须习惯身体伴随物理空间的移动。内心流动纷繁的意识和景象,却更感觉到它的内向思省……经常在天还未亮的时刻起床赶路。苍茫天地之间,星光暗淡,雾气潮湿,人依旧觉得瑟缩,但必须出发前往下一路。

我多想有个安定的家。

漂泊了几年,我突然想回去看看七月,想知道她是否幸福。

七月很高兴见到我,我们一起游山玩水,她带我住进五星级宾馆。我很想给七月一点什么,于是,凭着和一群男孩子们斗酒免费赚取了一瓶红酒。我请七月喝,却没想到她生气了。我们吵了起来,只有我知道,家明是一道我俩之间过不去的坎,但彼此友情的不平等更横亘在我们中间。

那有怎样?从第一天和七月这样优秀的女孩子做朋友,我的内心就是自卑的。可,这并不影响我喜欢她。

我又开始了流浪的生活。

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七月,想和她好好谈谈,却在北京遇到家明。我被男人抛弃,他收留了我,我别无去处。

最终还是被七月撞上了,她用最直接的语言将我的自卑暴露在阳光下,生平第一次,我恨阳光。她说我一无所有,只有她爱我。

阳光和风无声地在空荡荡的屋檐穿行。那一刻,幸福被摧毁得灰飞烟灭。生命变成一场背负着汹涌情欲和罪恶感的漫无尽期的放逐。

可是,七月,你真的爱我吗?

七月走了,她生平第一次拒绝了那种一眼望到头的生活,拒绝了家明一生的誓言,拒绝了不属于她的爱情,奔向自己的远方。或许,她需要一个不一样的流浪,来找回她自己。

我希望,她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和一群有趣的人在一起,不管是在法国,爱尔兰,还是北美的平原上,在有着大企鹅的极地世界,七月都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洒脱而自由的人生

七月回来那次,是我最后一次见她。她被推进手术室,留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和满脸的无悔与歉意。

我从未怪过你。

3

我是七月,也是安生。

灵魂中的两个我,偶尔像姐妹,偶尔想敌人。

一个温柔,一个热烈。
一个善良,一个阴暗。
一个坚强,一个脆弱。
一个渴望安定,一个向往远方。

我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我,又或许,两个都是我。我开始学着去接受那个我时不时流露出的自私与阴暗,我开始听从那个我的呼声,去做真正的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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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灵魂里的自己握手言和

安妮宝贝说:

必须接受生命里注定残缺和难以如愿的部分。要接受那些被禁忌的不能见到光明的东西。

别人怎么看你,或者你自己如何地探测生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要用一种真实的方式,度过在手指缝之间如雨水一样无法停止下落的时间,你要知道自己将会如何生活。或许,这才是成长的终极意义。

你无数次怀疑自己的阴暗,无数次质疑自己的选择,无数次羡慕别人的风景,但,最终,你将经历一些成长的代价找回自我,过上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那么,这一路所有的破碎都不值一提。

我曾经是七月,什么都拥有却唯独没有自己。如今,我是安生,我将带着记忆中那个七月,一起活在这个温暖的世间,伴着我向往的安定生活。


如果你看了我或者是我们的故事,请一定要记得和灵魂里的那个自己握手言和。

如果你正像七月一往向往着流浪和远方,就在27岁之前给自己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如果你正像安生一样一路漂泊半生沧桑,请停住脚步,接纳那个爱你的他,柴米油盐也不会耽误把酒言欢。安生,最后嫁给一个爱她对她好的男人,不也很幸福吗?毕竟,他可以给她最想要的安定。

不要怀疑自己,不要对过往沮丧,就像《亲爱的生活》里说得一样:

这是关于生活,关于生活的旅途。在这趟旅途中,所有的事都不会像我们希望的那样发生。但到最后,这些都不要紧。我们终将原谅这个世界,原谅我们自己。因为,我们一直以如此善意对待的生活,终将以善意回馈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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