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节作者提到玛丽•荷•艾斯(1893~1984)写的《在森林里》。艾斯生于美国威斯康星州,据说在创作《在森林里》时,她的丈夫艾斯博士已经病入膏肓,在陪伴丈夫的最后日子里,这本图画书是面对生死困境的伴侣通过图画和文字而展开的自我慰藉,还有研究者说,书中的老歡就是作者的丈夫的化身。书写完了,艾斯博士也离开了人世,从此玛莉离开了芝加哥郊外的拉维尼森林,到纽约,专心致力于绘本的创作。在谈到《在森林里》的创作时,玛莉说:“为了过好两个人很有限的日子,我们达到了高一层的境界——融洽到那种身体的死亡都无法崩溃的自然中。我们俩乐意看来到森林里的动物们和小朋友们。”
这本书,看似简单,实际复杂;不同年龄、不同心境的人会有不同的解读,小孩子可能看到的是动物伙伴、森林奇遇,成年人可能看到的人生如梦——这就是绘本的最高境界吧。
松居直先生写道:常听到年轻的母亲们抱怨: “我们小时候没有看过图画书,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精美的童话故事集,根本没有体会过看图画书的乐趣,所以现在也不知道该怎样为孩子选书,或怎样教孩子看书。每次想到我们童年的那种日子,常忍不住感叹,现在的孩子实在太幸福了。”
这些话让我深刻地感受到,人要理解未曾经历过的事有多么不容易。即使战争已经结束五十年了,它的影响仍然如此鲜明。战争结束后那几年,粮食匮乏,三餐温饱都成问题,哪还有闲工夫去制作图画书?当时的父母认为最重要的事,莫过竭尽所能地培育下一代(也就是现在的年轻的爸爸妈妈们)。当时我正是青年,可以说亲眼目睹了上一代父母的辛劳。这些父母,现在都当爷爷、奶奶。
那个时代虽然没有图画书可看,但是亲子关系却远比现在亲密,更能互相安慰扶持,胼手胝足地过日子。然而,最近我坐在成堆的优良的图画书前,却不时涌上一种空虚感。在此,先不谈这个问题。
童年时看过图画书的人,一定知道图画书可以带给孩子多大的乐趣。有过相同体验的人,只要听到熟悉的书名,似乎就能心意相通。而缺乏这种体验的母亲们,就很难想象图画书对孩子的意义。她们怀疑孩子能从书中得到多大的乐趣,或是图画书是否真蕴藏了神秘的力量,可以拓展孩子的想象力。可是,为了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她们只好随意塞一堆图画书给孩子。
我一直忘不了多年前在石井桃子家中,第一次拜读川上由里(音译)女士的图画书时的感动。川上女士只是一位住在东京庶民区的平凡的老太太,所以我对于她从哪儿学到如此天真烂漫的表现手法,而且为何乐此不疲地悠游在童话世界很好奇。小时候,是不是有人用了什么独特的方法,在她心中播下了快乐的种子?这粒种子又是怎样开花结果的?我始终没有获得答案。一直到最近才听说,川上女士五六岁时,她的奶奶常讲故事给她听。我想,也许这就是答案吧。
从前的人认为,故事是用来哄孩子的,因为拗不过孩子的央求,只好反复地讲.但是对孩子来说,故事是一个充满惊奇、趣味,可以激发想象力的世界。这些故事在川上女士的心中撒下了弥足珍贵的想象力的种子。这粒种子因为无法在成人的世界中成长,沉睡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川上女士再次与孩子们接触时,沉睡的种子才苏醒过来,发芽、开花、结果。川上女士亲手制作的图画书,又结出更多神奇的种子,悄悄地撒入孩子的心中。民间传说、童话故事及图画书中,也蕴藏着许多类似的神奇的种子。大人在讲故事或念图画书给孩子听的同时,也在默默地进行播种的工作。这是一种文化的传承。
如果您仍然无法了解图画书的好处及乐趣,那么我建议您看看艾斯女士创作的《在森林里》、《森林大会》和《陪我玩儿,好吗?》。如果这三本图画书能让您会心地微笑,产生共鸣,并想象出孩子看书时的开心表情,那么您已经抓到孩子的心和图画书的精髓了。这不是大人捏造来哄骗孩子的无稽故事,它描绘的是孩子每天生活于其中的真实世界。这样的世界是人类想象力的根源,不论人类登上月球或征服火星,也不论人类在科学上有多长足的进步,它都仍会永存在孩子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