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夜，坐公交去另一个城市

早上六点，天依然是黑的，我坐在第一班公交车上，在路灯下颠簸着赶往另一个城市。而我的睡意犹在，第一班车乘客的稀少使得司机在市内走走停停，想多拉几个乘客。晕车的感觉就这样来了，而我离开家匆忙上车前疏忽了自己晕车的可能。

除了司机和售票员之外，长长的大巴里坐了七个人，包括我在内。有三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从他们睡意刚醒的谈话中得知，是要去另一个城市参加驾照考试的，语气中有着驾照越来越难考的叹息。

另外三个，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刚经过充足睡眠的早起面容上是难以掩饰的尘灰烟火色，他们说着各自每天的做工收入，有一个大嗓门的，坐在我后面，对着坐在我斜前方的两个男子说，我到另一个工地，他们一天给我两百我都不干。两百元一天的活他都不干，这话他说了两遍。恶心的感觉不断上涌，我的晕车已经进入了状态。

车厢里的空气逐渐憋闷起来，车前面显示车内温度16度，怪不得闷的有点不舒服。我四下找着窗户，却发现只有后排附近的窗户是能打开的。密闭型太好的公交车可以做到冬暖夏凉，却也有不好的地方，遇到如我这班上车就晕的，可不得闷死了。

坐在靠前的座位都这么颠，坐后排的话，肯定是坐蹦蹦床的状态了。我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感受晕车的滋味。

此刻，心里后悔着昨晚回复了那个电话。我清楚记得电话是在九点十七分打来的，因为那会儿我刚和母亲通完电话。手机调到静音模式，放到床头柜上，检查完门窗是否关好后，发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是宝宝在X城附中的班主任F打来的。

看时间是刚挂断的，就想也没想，赶忙回拨过去。因为前几天F老师还打电话问宝宝高考报名资格审查这事我知道不，得知我知道后说，宝宝报名后给他说一声，他就不操心了。这让我非常感动。

宝宝的学籍在我们这里，高考肯定也是回来考的，跟X市的附中可以说没有关系了，因为她从五月份就去专业课集训了，联考结束后的文化课，也不可能再去附中上。F老师明知道这样，还在尽职尽责通知我相关事项。

电话通了之后，F老师说，这儿有娃高考网上报名的样表，你明天过来拿一下，让娃先试着填一下，以免网上报的时候出错。我脑子里很快闪了一下，这边的老师通知12月1号下午两点半去学校，会不会也有这份表。

但我还是答应了，并对老师说谢谢。挂断电话后，又想着来回百十里的路程，我在上班时间赶不回怎么办，主任感冒发烧请假了，另一个同事还有事，原本办公室就剩我一个，这可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就是我早去早回。路上这么折腾就为了拿一张不知是否有必要的样表也太不值了，可是老师也是好心，如果不去，岂不辜负了老师的好心，更重要的是，万一万一这边学校如果没有样表，而我又没去X附中拿，不就更糟糕吗。

就是这样的因缘，我在黎明前的黑夜里坐上去X市的早班车，到学校的时候，七点四十。拿了表，又赶紧往回赶。

还好，回来的公交车很陈旧，哪儿哪儿都是哐嘡哐嘡的声音，风从每一个缝隙里钻入，更谈不上空调和暖风，如此甚好。在车内感受着与外界温差不大的清冷，晕车的感觉也慢慢消失。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我头发上，一点点温暖在发丝上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