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难许诺 第三章

和徐诺分开后的楚南回到自己的学校拿了书包,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已经接近晚上十点,高二高三上晚自习的同学大部分也都离开,偶尔有两三个嬉笑打闹着踏上回家的路途,渐行渐远。道路悠长,路灯发出昏暗的光芒。树叶在风的作用下群魔乱舞,瑟瑟发响。

磨磨蹭蹭的楚南最终还是到达了小区。在楼下就听到了父亲和母亲若有若无的吵架声。本就隔音不好,虽听不真切,但两人的声音在深夜十点半安静的氛围中异常刺耳。楚南每踏上一层阶梯都觉得父母的声音在凌迟着自己的心脏。微微叹了口气,楚南认命的用钥匙旋开了家里的防盗门。

紧接着,刚换下一只鞋来的楚南便被父亲吼了一句。

“女孩子家家的,高一不上晚自习,回来这么晚,干嘛去了!天天鬼混!不学好!”

“你说孩子干嘛?她才刚回来。有火你冲我发!哪个邻居不说咱家孩子好啊!还没说完那个女的是怎么回事呢?你看看你手机通信录,三四十页,其中一半以上都是给那个女的打的电话!打印的时候,营业员都说没见过一个月打这么多电话的!”

“说了没事没事的你怎么不听呢!还有你,站在这干嘛!去写你的作业!”

楚南换完鞋子默默的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手扶着门把手,看着两人由于吵架而涨红扭曲的脸庞,颓然的关上了房门。书包没脱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母亲的声音尖利刺耳,父亲的声音冷漠粗噶,一人一句此起彼伏,顺着门缝,窗户偷跑进来。记不清楚,从几岁开始,也许从自己有记忆开始,两人的争吵从未停过。母亲是一个漂亮能干,十分爱干净并强势的女人。父亲除了长相帅气外,楚南觉得一无是处。有一点,楚南却不得不承认,父亲拈花惹草的本领十分强大。随着年龄的成长,楚楠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两人的婚姻究竟是如何开始的。母亲并不是个八卦的人也从不说起家里的事情给自己听,所以这段往事随着后来母亲的离世,渐渐听亲戚提起才知晓。

躺在床上呈大字型的楚南觉得两人的声音从清晰渐渐变得模糊,慢慢的又清晰了起来。

“要不是因为孩子,你以为我能和你过这么久啊!”母亲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传来。紧接着,楚南听到了玻璃霹雳乓啷摔碎的声音。

楚南猛的坐了起来,走出房门。厚重的玻璃茶几碎裂成渣,四个钢铁的支柱立在残渣中突兀异常。玻璃渣中隐隐约约看到本放在茶几上碗筷的残骸。母亲站在电视机旁,背对着楚楠看不清面容,父亲站在破碎的茶几旁面无表情。两人的身影随着电视机的忽明忽暗而静默成如石膏一般。看到这一切的楚楠瑟瑟发抖,记忆中类似的场景如幻灯片般出现在脑海。那时候的自己过于弱小,对待父母的争吵只能弱弱的缩在墙角,睁着惶恐的眼睛看着这一切默默流泪。

此刻的她控制不住由内心升起的怒火,狠狠的吼出:“你们离婚!”说出的话语震耳欲聋,由于声音过大,带着明显的嘶哑。随后,楚南穿着拖鞋疾步走向玄关,“乓”的一声大力关上了房门。紧接着快步离去。走到楼下时,听到了母亲追出房门的声音,楚楠加快步伐离开了小区。

小区因为年代久远加上今早刚下过雨,穿着运动鞋并不觉得什么。穿着单薄的凉鞋,走路发出“踏踏”的声音,难免溅上一脚的积水。此刻风一吹来,脚指头更觉得冰冷异常。就这样僵硬着,楚楠走到了市政府附近。坐在路边的木椅上,掏出手机。屏幕上一亮一亮的闪着名字,来自母亲的电话。楚南看着手机跳跃的屏幕慢慢变暗又接着亮起,完全没有接起来的想法。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那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你是谁!坐在那里干什么!”一个男子凛冽的呵斥声传来。

这个声音让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楚南微微一震,慌忙的把眼神从手机屏幕中转移出来。周围一片黑暗,长时间的光亮让楚楠的眼前发蒙,闪烁着片片金花。眼睛短暂的功能失调,耳朵却异常敏锐了起来。男子的脚步声从本就不远的地方传来,由远及近,而且不止一人。隐约听到一个女生小小的说着:“不是坏人吧。”嗲声嗲气。

男子沉声安慰道:“没事。”

楚南不知道两人在干吗,自己也并没有做亏心事。但下意识的抓起放在旁边的书包往声音传来相反的方向奔去。

匆忙中没有发现挂在书包上的钥匙扣掉落。并且在奔跑中,一只拖鞋也因为不跟脚而随自己远去。

狼狈的楚南不知道此刻可以去哪里。陂着脚一瘸一拐的走着。终于碰到前来寻找自己的父亲母亲。在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楚南明显感觉到母亲高度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下来。不善于亲近的她只是说了句:“回家。”便转身先一步走了。两人一路无话。楚南默默的跟在母亲身后,看着母亲略显瘦弱的背影悲从中来。楚南后来想起,觉得自己大部分随了母亲。克制,决绝。母亲中途打了电话,应该是父亲:“我找到她了,回家吧。”语气淡漠。

父亲已经先一步回到家中,本以为等来的是两人共同的批评,没想到母亲只是找了双新的拖鞋递给了自己后,他们两人不发一语默默的回了房间。

当热水洒在脚面时,楚南才感觉到脚恢复了一点点知觉。接着忍不住“嘶”了一声,脚底传来微微的刺痛。丢弃拖鞋的那只脚应该被划伤了。给伤口包扎,一切收拾妥当后,楚南翻出书包。此刻才发现挂在书包的吊坠不知何时丢失了。急切的翻找,床上床下,屋里屋外,通通都不见踪影。那是金在中的图像挂坠,有着亲笔签名。为了买它,楚楠攒了好久的钱加上生日别人送的礼物才勉强换来。

长叹一声,已经凌晨两点了,写作业的欲望在看到吊坠消失的顷刻间烟消云散。再次把自己重重的放在了床上。回想着一天的遭遇,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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