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老去

2007年11月9日 12:55 

八岁之前，我生长在乡村里。爷爷，奶奶，小叔，小姑还有我。

那时侯，爷爷奶奶还很健康，小叔还没结婚，小姑也还没有出嫁。

那时侯，我们住在土坯成的青瓦老屋里。石块垒起的矮院墙内，有生长的石榴树，葡萄树，紫花树，有小姑养的花，有鸡鸭鹅的小窝，也有猪圈以及大黄牛住的石头小屋，还有爷爷培的锅灶。

爷爷还养了很多的鸽子。它们寄住在屋檐下那一排排的横着挂好的小瓮里。没人一起玩的时候，我就蹲在老屋门前，从它们的叫声中辨别新出生的小鸽子。

爷爷每天都会下坡去，回来时会零星的带回些东西，有时是大南瓜，有时是金针花和茶花，有时是枸杞，有时则是我爱吃的拖番果子，奶奶大部分时间是在家里张罗，有时会带上我到河上游的菜园里摘些东西。记忆里不太记得小叔都干嘛去，而小姑应该是找她同龄的女子一起绣东西。

村子里的人，每天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不用干活，但也一样有规律。天一亮就起床等奶奶做饭吃，天一黑就搂着奶奶的手臂蜷进被窝里。

那时侯，不喑世事，睡醒觉起来就只知道吃了饭然后和同龄的孩子满村子里疯闹。我们逮虾米，捉螃蟹，挖贝壳，有时我也央求他们上树给我够鸟窝。

那时侯，最爱做两件事——下坡以及在打麦场上疯跑。

总是很沉醉稀薄的头发扬在风里，周围被带出风来的那种感觉。常常有在打麦场边闲聊的女人说，看那疯丫头。

我也总是很任性。依然记得奶奶很无奈的说，养了那么多孩子，还没见过你这么难淘的。那个时候，我刚刚拿石子打破了小叔的头，然后因为看见了血而竭斯底里的哭泣.

走爷爷砌的通往河沿下的石阶，闻奶奶做饭烧出的炊烟，吮坡里花朵丰盈的花蜜，喝山隙间流出的甘泉，吃奶奶拿了麦子换买来的热馍馍……这些自在的日子，如今成了我无法再重做的梦境。

十几年过去，爷爷奶奶相继老去，小叔成家立室，小姑因病猝然离世，而我已二十一。

岁月，它对我没有一丝的怜惜。

那个时空，那种境地，关乎了我童年的那些日子，再也回不去。

安妮说，一个人拥有在乡村度过的童年，是幸会的际遇。这算是对我正合适宜的慰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