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一)

今天冬月三十日,下午第二节课,本学期的最后一次检测了,发完试卷,看着孩子们低头做题,桌面有阴影浮动,因为外面阳光灿烂,室内自然比较暗淡,我随手把教室里全部的灯打开,室内一下子明亮而温暖起来,我的心也柔软起来了。

记得小时候,家里的煤油灯都是自己动手做的。一个墨水瓶,用妈妈常用的大剪刀在瓶盖的中心定一个点,轻轻的钻,一会儿就穿了一个小空,换一个方向,再轻轻的钻,让两边平齐,这个时候可不能够太用力了,否则啊!瓶盖一撬两半,握瓶盖的手还可能被扎个眼,血珠隐现。我记得我第一次做煤油灯就犯了这个错,妈妈也没有责备我。

我印象当中,那个时候怎么连墨水瓶都珍贵?!当时姐姐读三年级开始用钢笔了,用的墨水却是买的两分钱一包的墨水粉兑的,自然没有墨水瓶。好像我们写毛笔字还用的是铁锅下的烟灰加水或者五分钱一锭的墨块磨出来的墨汁,当然也没有墨水瓶。所以,这个去邻居家讨要来的瓶子,还是上学期就预定好的。现在可好,盖子被我钻成两块了,心里难受比手上的伤还让我难过!我看着桌上的没有盖的墨水瓶,低下了头。也许是看到我快要哭了的模样,妈妈从兜里摸出钥匙串,解下了那上面的一个铜钱,我知道这个铜钱好珍贵!妈妈说是娘屋里带过来的,上次姐姐想讨要来做一个鸡毛毽子的底座,缠着妈妈好几天都没有得逞。只见妈妈把那个磨得锃亮的铜钱放在那个淡蓝色的墨水瓶口,感觉分外显眼,铜钱的边缘磨光了字,盖过了瓶口,我猜到妈妈要干嘛了。我心里舍不得,也只是轻轻的喊了句:妈妈~!妈妈摸摸我的头,笑着说:没事儿,我们继续做!妈妈是圆脸,额头很宽,看妈妈那温暖的笑容胜过观音菩萨的容颜。

后来我们把捡来的牙膏皮,洗净刮平整,卷在竹枝上,做成了灯管,用棉线做成了灯芯,一盏煤油灯就像模像样了。我还记得因为铜钱是方孔,而灯管是圆形,我还用竹枝插进去,然后拗断,最后还跑到河对面的田边的土中间(那个时候感觉家周围的土都很脏,配不上那枚金色的铜钱),挖来黄泥巴涂抹在缝隙里,真的浑然一体了!美中不足的是,铜钱只是放在墨水瓶上面的,煤油不能装多了,超过一半,就容易晃荡出来,不知道是因为我把盖子弄坏了,还是我和妈妈一起做好的煤油灯,后来当家里做的煤油灯多了,那盏煤油灯就成了我的专用品,每每我双手擎着那油灯,小心翼翼的走的时候,心里有种神圣的感觉;当我沐浴在灯光里,凝视着那枚铜钱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妈妈的笑脸;于是我很多时候,做起作业来就分外的用心。(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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