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心理小说】情深有话未曾讲(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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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当初应该爱你,为何我匆匆放弃?

照惯例婚礼开场前会播放新人婚纱影集及各自成长经历回顾作为暖场,接下去司仪上台,新郎新娘介绍恋爱经历,家长上台讲话等等套路流程。

陈波对这些既不想知道,也不愿参与,于是在后花园一边抽烟一边溜达了很久。远远听到礼堂不时有奏乐响起,停歇的间断一定是各种登台发言,他低着头置若罔闻,仿佛今天来就是来花园专心散步的。

方才大厅里与何静遥遥相望之后,陈波其实就想离开的,她既已知道自己来过就好,何必跟完这俗套的流程呢?可是,他对新郎还是有些好奇,再说敬一杯酒当面说声恭喜总是应该的,他决定还是进去。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陈波捻灭烟蒂,整理了一下领带,向大厅走去。这恐怕是他穿得最正式的一次与何静见面了,她也是吧,一生能披几次婚纱?对于两个曾经睡衣相对的人,此一时,彼一时。

到了大厅,早已空无一人,空荡荡的场地只剩下一个彩礼签到桌后面还坐着个小姑娘,不知是何静还是新郎那边的什么人。陈波上前递上一个红信封,上书:祝你幸福!没有署名,想必何静是认得出自己笔迹的。

签完到,他一转身,看到旁边竖着的巨幅婚纱照,照片上的何静还是那袭洁白婚纱,旁边的新郎自然是不认得,中年男子微微发福,眼神锐利一看便是久经商场的人。只见他微微拢着何静裸露的肩头,两人含笑将头凑到一处,做深情依偎状,目光望着镜头,仿佛也盯着陈波在看。

陈波转过脸问那个小姑娘,“请问,等下进去我坐几号桌?”

小姑娘笑着问:“先生是新郎那边的,还是新娘那边的?”

“哦,我是新娘的朋友。”

“你直接到后花园草坪就好了,里面有个宴会厅,婚礼是西式自助餐,没有规定那一桌的。您来晚了,这会儿仪式已经结束,都在用餐了。”

“好的,谢谢!”

仪式结束了,陈波似乎松了口气,但让他感到有点意外的是,婚礼采用西式自助餐?以新郎的年纪应该还是挺传统的,不知为何却选择了这样的婚宴方式。

走过通往花园的长廊,不远处渐渐喧闹起来,人们就像参加开幕酒会的社交场所般,三三两两站在草坪上,端着酒杯谈笑风生,有的在两边安置的餐桌坐下就餐。那里头没有一个陈波认识的。

说来也奇怪,跟何静交往这么久,他们竟然连一个共同的朋友也没有,仿佛与外界绝缘了,只活在两个人的小世界里。即便有时何静带他去参加朋友的派对,也仅止于现场的寒暄,泛泛交谈,从没与留过联系方式,成为正式的朋友。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倘若与何静失去联系,就再没旁的途径知道她的消息了。

因为等下要开车,陈波拿了一杯不含酒精的饮料独饮着,他没打算久留,更不想坐下来用餐。他用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新娘新郎的踪影,想说等下打个招呼就离开。

再不熟悉的人到了这里想必都是跟两位新人有关系的,彼此之间也因这而有了间接的关联,只需稍微启动一点寒暄的能力,就可搭讪成功。

可是一来陈波本就不善言辞,也不愿做虚意寒暄这种荒废精力的努力;二来他最头痛参加婚宴,仿佛提醒着自己还孑然一身,所以同学同事朋友的婚礼向来都是礼到人不到,也就是近年迫于应酬渐渐也出席了几场公务关系的婚礼,不过是随礼道喜点个卯走人。

今天是何静的婚礼,他不得不来,心里想着就算是为他们的“单身联盟”解体正式画个句号吧。

本无意搭讪的他故意躲在一隅,但于喧闹的人群中孤身一人还是显眼了些。他正独啜时,一位年长的男子端着酒向他走来了。那位长者年龄看起来是他的父辈,一身笔挺的黑色正装西服,胸口别着一朵胸花,应该是新人的长辈,陈波一时吃不准是男方还是女方那边的,不由得挺直了身体。

长者走到他面前问:“小伙子是何静还是姚德业的朋友啊?”

“您好!我是何静的朋友。”

“哦,我是她父亲,怎么称呼啊?”

原来是何静的老爸,陈波赶紧报上大名。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父亲,之前何静给他看过小时候的全家福,黑白照片上的父亲年纪比现在的自己还轻,看着还是个帅小伙,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岁月不饶人啊,难怪他刚才一点都没认出跟照片上是同一人。

“小陈是一个人过来的?”何静的父亲和蔼地问。

“嗯。”他点点头。自打从初恋乐音家搬出来之后,他再没有与同龄人的家长打过交道,不免有些拘谨。

“看样子你也是单身贵族啊,是不是?”

陈波尴尬地笑了笑。

“现在的年轻人呐,结婚一个赛一个迟,我和静静母亲结婚时比她现在还小五岁,到了静静这个年龄啊,她都会跑会跳了。”长者不禁感概,“不管怎么样,只要你们幸福,当父母的就放心了,结婚早晚不是重点。”

何静的父亲向人群望去,或许他也在寻找女儿的影子,都说嫁闺女最失落的人当属老爸,从此要将自己的掌上明珠拱手让人了。她有没有找对人?未来会幸福吗?这种种令父亲在婚礼当天看起来都会有点忧伤。

“叔叔,今天不就是何静大喜的日子了嘛,我还没向您道喜呢!”陈波赶紧端起酒杯和她父亲碰了一下,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谢谢!谢谢!”长者仰头将杯中酒喝了大半,看起来酒量不错,又好像是为了掩饰方才的失态,“小陈,你也要加油啊!我去那边儿招呼客人,就先失陪了,你随意啊!”

何静的父亲举了举杯,离开了。陈波从背后着他花白的头发,不禁想起了家乡的母亲,她老人家盼这一天怕是已经等到失望了吧……眼见着父母年岁一年年上去,母亲唠叨最多的就是:“趁我还有体力,可以帮你带带孙子,赶紧结婚吧,波!”他暗想,或许自己也真该考虑起来了。

发怔的工夫,有人在他肩上轻轻一拍,陈波转身,何静就站在他身后,仿佛当年街头的久别重逢的场景。此番会面也相隔了好久了,只是这一次站在他面前的是作为新娘的何静,她换了一套花团锦簇的新娘旗袍,腰身也收得恰到好处,妆化得喜庆得很,他一时有点不适应她的浓妆艳抹,清了清嗓子,挤出一句:“恭喜你!”

“谢谢!”何静抿了一口酒,假装四下望了望,“一个人来的?我还以为你会带个女伴介绍给我呢!”她眼中带笑。明明就知道他不可能那么快有交往对象,却偏偏故意这么说。

“老公。”何静朝身后招招手,这个称呼令陈波心头一颤。

“给你介绍下,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哥们,陈波!”她向新郎介绍道,转而又对陈波说:“这是我先生,姚德业,之前跟你提到过。”

何静偷偷冲他眨了眨眼,陈波立即领会这就是半年前在他家里提起的离异相亲男。原来是他!

“幸会!我也常听静静说到你。”新郎伸出一只手与他用力握了一下,另一只手则扶在何静腰间。虽然是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陈波却懂得,这是男人之间的心照不宣:这女人是我的!

陈波不禁端详着眼前这位娶走何静的中年男子,或是喝了酒,或是因为兴奋,姚德业满面红光,眼神迷离,身后簇拥着一众跟班,让他想起应酬场面上常见的那些个高官。

这次她下手倒是稳准狠,一点都没拖泥带水。但这姚德业与他想象中还是有些出入,陈波以为何静一向喜欢的是那类带种忧郁气质的艺术男。忽然间,他也明白了今天为何是西式自助餐,可能二婚的缘故,男方家亲戚也没有大肆宣扬,这倒有点委屈了何静,她可是一张白纸啊!

陈波眼前又闪过她父亲方才脸上的表情,现在他似乎懂了,那不是失落,更多是惆怅,或许还掺杂着些许惋惜吧。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新郎姚德业的酒杯就伸过来了,“陈波,来,我们干一杯!”一看他杯中是橙汁,又把手缩回来,“这个哪行,亏着静静还称你哥们呢!换酒,换酒。”立马招呼身后的伴郎拿来一瓶红酒。

陈波一眼便认出是法国南部酒王羊头干红,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吻何静的那个夜晚,喝的就是这瓶,一时心驰荡漾,不由脸上发烫,赶紧接过了酒杯。

碰杯时陈波的杯口有意低于对方,姚德业似乎早已习惯,也并不谦让,清脆一记碰撞,他说:“我干了,你随意。”说完仰颈一干为尽。

场面上陈波哪能给何静丢人,于是也不含糊地干了。

“好!够意思!”姚德业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听静静说,你还没有女朋友吧?这事儿包我身上!我们集团好姑娘有的是。”

说着正好一拨人走来给新人敬酒,应该是姚德业的生意伙伴,他转身又跟那帮人推杯换盏去了。

何静回头对陈波说:“你去拿点吃的,自己照顾自己啊!”

陈波嘴上答应着,脑子里却想着该走了,今日任务已然完成,无需逗留,于是脚步朝着门口挪去。新人正忙于应酬,哪有精力留意。他回头望了一眼何静的背影,便悄然从侧门离去了。人们仍在谈笑交际,谁又会留意?

门一关,把喧嚣也关在了身后。走过清冷的大厅,陈波心中泛起一阵酸楚。他并不知道,几年后,当何静孤身一人出现在他的婚礼上,也有相同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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