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劫

又是一年年初二,例行回娘家的日子。从小就跟着娘亲一起回姥姥家,两家相距甚近,步行也就一刻钟,却鲜有走动。关系并不是很糟糕,反而是太客气,而且排场颇大,天生不喜人多的我在姥姥家无疑是个异类。

从记事起,但凡姥姥、姥爷生日总会大办一场,有时在家里,有时在饭店。姥爷家人丁兴旺,几十口人总是有的。作为一个不称职的外孙女,二十多年来,连亲戚都没有认全,所以我一直谨记着娘亲的教诲,男的都叫舅舅,女的都称呼为姨。喊人的时候嘴里一定要含糊不清,还要面带微笑,只要听到声音,没有人会在乎你具体叫的什么。将近三十年,我就是这样熬过来的。

朋友圈里流传的习惯于问东问西的亲戚,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也许小时候还有人问过我,但对于亲戚的问话,我总是慢好几拍。在外人看来,我是不愿搭理他们,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反映慢了一些,还没想好说些什么,他们就下一话题了。长此以往,也就没有亲戚跟我说话了,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我也乐得清闲。

姥爷家很大,人少的时候会在家里吃,摆上两三桌,男席、女席和孩子席。无论哪个席,都少不得觥筹交错,偏偏我天生酒精过敏,半杯啤酒足以放倒我,还额外享受至少一星期的浑身红肿。朋友们都知道我从不喝酒,含酒精的藿香正气水也被列为禁品,但每年在姥爷家,总会被姐妹们劝酒。

有时运气好,跟娘亲同坐一桌,虽然我从不多话,但娘亲会帮我阻拦,这一平衡直到前年终于打破了。跟娘亲座位相距甚远,和姐姐妹妹哥哥弟弟们坐在一起,所有人都是海量。我经不住劝,心里也有些侥幸,“这么些年没碰酒精了,也许现在不过敏了?”

满上一杯啤酒,碰杯,“随意,不用干,都随意。”嘴上说着随意,每个人至少喝下半杯,就连怀孕的妹妹都喝下不少。眼一闭,心一横,死就死吧。半杯啤酒下肚,几秒钟后,我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红了。

“喝酒脸红的人酒量都大!来来来,吃吃吃!别放筷子!”胃里已经有些不舒服了,但不好意思驳了姐妹们的面子,硬撑着吃了几口。也许他们到现在还在后悔劝我喝酒,因为我做了一件我也后悔至今的事——吐了一地。其实我很努力了,毕竟我避开了桌子,已经很难得了。虽然当时难堪,但收获颇丰,至少以后再也没有人劝我喝酒了。

姥爷家有两条狗,我特别喜欢它们,尽管它俩并不喜欢我。开席之前,我从不进屋,大冷天也站在院子里逗狗。与其跟长辈同辈们不知所云,还不如逗逗两条大黑。我只是对人冷淡,却不傻,也会看人脸色。看得出我不在席上的时候,他们聊的更自在更逍遥。

我妈叫我了,终于可以走了,可以回家歇歇了。每年一度的劫难终于结束了,心好累。

无戒365天极限挑战日更营 写作训练第118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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