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ききょう),山野之中自生自灭的野花,花语“永恒的爱与无望的爱”。
这篇文,给一个叫桔梗的女人。
《犬夜叉》日本漫画家高桥留美子1996年创作的以日本战国时代为背景长篇冒险故事,自发行以来人气极高,对于很多人来说是陪伴成长的童年记忆,而我这个落后于时代的人,在二十几岁的后“中二”年纪才开始看它,而《犬夜叉》里有一个女人叫桔梗。
白色的上衣配红色的和服裤裙,通常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圣洁形象。她算不上整部剧的女主角,但可以说是高桥大大刻画最精细的角色。我想大大一定是挖空心思,绞尽脑汁,才会浓墨重彩却又清新淡雅的把爱情观、生死观和灵魂给了这个女人。
我没有看漫画,动画里桔梗出现在我面前时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她在故事背景里出现,异常强大的灵力,一箭封印起犬夜叉后抱玉含恨而终。无感,单纯的路人背景罢了。直到妖婆里陶的出现,她和犬夜叉的爱恨纠葛浮出水面,重生、复仇、解怨、救世,一步步的人物形象丰满起来,直到最后她化为万道星光后才恍然大悟,其实整部剧真正的意义在于她。
我们都带着原罪,别再满口仁义道德
桔梗人如其名,纯真高雅,自一股轻灵之气。她是みこ(巫女),未经人事清心寡欲,守着四魂之玉,每天用纯水洗净血腥和污秽,半神灵式的存在。就跟她身穿的白色上衣一样,圣神的过于虚假,我不喜欢。
我更欣赏女人桔梗,爱恨情仇,一样不少,世俗的触手可及。
基督教讲人生来就有罪,我们背叛了神,堕落人间,终身难逃七宗罪;佛说我们此世要修业报,除五毒之心,到达西天极乐。宗教无不在告诉我们:人的灵魂不完满。可是,正因为如此,那才是我呀。
《犬夜叉》里的桔梗有两种形态:人、死人。前者在回忆里,后者才是真实。她的诞生一开始就是借助里陶之手携带怨念的产物。她、戈薇、犬夜叉的“三角恋”很狗血,还夹杂着我与我的转世的关系,像极了琼瑶笔下的爱情故事。所以嫉妒、哀怨、不甘、痛苦、落寞、恨,人类正常的该有的情感她都有,绝不因为她是女巫、死人或者活死人而失去,这是她的原罪。
“我不会让他忘记我的,不会让时间过去。要是这样,我便可以在停顿的时间中获得生命。在那家伙的心中,可以继续活下去。”这句话是桔梗用法力迷惑犬夜叉后对着戈薇讲出来的。很决绝也很强烈的爱情观,其实相比与戈薇的“为了犬夜叉好”,我更欣赏这样“狠毒”的女人。
人性本就不完美,东野圭吾在小说《恶意》里就已经将冰冷的人性刻画的淋漓尽致,毫无理由的怨恨尚且会深入骨髓,更何况是面对伤害呢?所以不要满口仁义道德,一脸宽恕原谅,该怨就怨,该狠就狠,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我生不完美,但我死的完整
《犬夜叉》里有一条线-----四魂之玉,“荒、和、奇、幸”=“勇、亲、智、爱”,四魂象征四种品质。就如四魂之玉亦正亦邪,这些品质的能量此消彼长,但始终围绕着一个命题“死亡”。
死亡,扛在我们肩膀沉重的十字架,终其一生我们都无法逃脱。
在《犬夜叉》里有一个故事,串起三个人,一种生死观。
きれいはきたない、きたないはきれい;
いいは悪い、悪いはいい;
生きるは死ぬる、死ぬるは生きる;
白心上人土の中、圣もどりの白霊山
白灵山故事涉及七人帮,有很多小剧情,但高潮部分无疑是桔梗与白心上人的对话。这段对话是我看完整部犬剧后印象最深的地方,脑子里也一直回荡着白灵山童谣,一下子犬剧的高度就升华了。
白心上人,法力强大而心地善良无私为人的修行高僧,他在生命终结之时坠入了黑暗,彷徨而迷茫,然后面对这样的他,奈落、桔梗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奈落:“憎恨吧!你也可以憎恨,憎恨人类,还有这个世界。”
桔梗:“你并不是在憎恨人类和世界·····你已经拯救了足够多的世人了。已经……已经可以获得自由了……”
最终,我们知道桔梗答对了。白心上人终是没有逃脱面对死亡的软弱,成佛之路功亏一篑,所以他在悲伤,为了没有圆满的悲伤。
其实怕死很正常,就连桔梗也曾说过“死人的希望,便是再次得到生命。”只是面对这逃脱不了的宿命,你会堕落吗?
桔梗能够参透白心上人,与她曲折的命运有关,女巫---怨灵---圣者,她在追求救赎和自由,所以当她明白“污即是净, 净即是污. 善即是恶, 恶即是善. 生即是死, 死即是生?”这首童谣的道理时就很容易说服白心上人了。
但对于我们来说,谈生死,其实是谈面对别人的生死。如果是你自己,那么在死去的那一刻所有都结束了,不必纠结了。所以借着活死人桔梗,我来浅浅谈谈生死观。
不同于中国人将生与死划成两个对立面,日本文化里死一直是生的一部分,不可分割。他们珍视生命也重视死亡,所以死的庄重,死的仪式感就十分重要。《菊与刀》里就记录了幕府时期47浪人的故事,47人全部破腹自尽壮烈结局对于我们过于“奇葩”,但这是日本人骨血里一脉相承的生死观,一如他们的武士道。
但在我的身边呢?有多少人,可悲到连自己的死亡也无法决定了。对待得了绝症亲属,下意识的反应是隐瞒,他可能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死。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该不该治疗绝症不取决于病人自身,而是他的亲友,如果无法承担失去父亲的痛苦,那子女会拼尽全力为老人续命,呼吸机、重症监护室····,这一切可能是在孝的名义下进行的执念吧。
所以,桔梗很幸福。她为何而死,她在最后告诉了戈薇:“别哭,戈薇。我的灵魂已被拯救。”毕竟,所谓的来世、彼岸太过于虚幻缥缈了,我还是比较喜欢过好这一世,而死是我这生的谢幕。我无法决定它何时何地何种方式完成,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像桔梗一样重来一遍,但那毕竟只是漫画,所以至少有个“完整的死亡观”比较好吧。
好了,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最终我想把《诗经》里的句子送给桔梗: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你最后说:终于成为普通的女人了。可我认为你一直都是普通的女人,只不过最后终于脱下那身白衣红裤,做个美人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