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铁道

    冬的夜晚，立在一棵银杏树下，风簌簌穿行，好像过了一岁光阴，又来到了秋。面前是一条少有人走的路，它通向那个灯火阑珊的园子，夹道的树木擒住这条路，在岁月巷道里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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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条几近废弃的铁道我们走过好多遍，我曾经抱怨你为何不厌其烦的选择它散步，那是条漫长的铁道，没有灯，倚靠十分稀少的夹道人家的灯火也很难看见路，很少有火车经过，两旁的植物恣肆的向中间伸展，一些路段还常散发出菜园子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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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那里的枕木还都是木头的，我们会细心的发现哪些木头是新换的，哪些木头要烂了，哪里的螺丝被别人撬走了，这些话题总是我先发现，然后就很有依赖感的抛出一个个问句给父亲，然后父亲就开始“讲课”，且常常是以他和母亲谈论的形式展现，然后我们就在想着说着一连串有趣的问题，比如哪些人什么时候经常来撬这些螺丝，这是不是很赚钱，老家那边一个人曾经偷过钢材是怎么处分的，我还打趣说要和父亲半夜来搬钢轨去卖，父亲就笑我，我们就这样说呀笑呀，并不纷扰踏在木头上那很好听的声音，对的，我们常常靠潜意识记下这些声音的规律前进。我们还数过一根铁轨需要铺多少根枕木，现在回忆起来，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数字：32，嗯，大抵就是32根。有些数字就是不知不觉中很不经意的刻在脑海里。铁道很窄，我们父子俩常常肩并肩走在一起，走得很快，母亲在后面赶着我们，如果是父亲在给我“讲课”或者我叽里呱啦废话连篇，母亲就很安静的默默的跟在后面，很少插句话，有时候我也会突然察觉然后转过去跟母亲逗乐几句。那时候说些什么呢，大概就是学校里的事，我说学校里的乐事、卖弄我的“杰出”，父亲让我不要吹嘘得瑟，我说某某老师很厉害，父亲也为我高兴，但当我调侃说他不如我们老师时，他又孩子气的不服气。哎，天下几多人有这样可爱的父亲呢？其实，父亲，你哪里知道，你是我心目中最棒的老师，“最”字何以言表呢？常常感觉啊，你的灵气浸入我的骨子里，我总也无法将他们写成篇，可能它不足为外人道也吧，我要用毕生行径去刻画你的魅力，将他们演绎在光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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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有印象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那条路，那条散步的绝佳路径，或许是在离开那里再也不能走铁道的时候。拥有它的年纪，我向往华灯初上，霓虹闪耀，喜欢喧闹街头，憧憬繁华迷离，不能理解父亲为何喜欢走那样精辟宁静的路，母亲很贤淑很情愿的陪伴；后来，搬到城市正中心上高中的年纪，我向往“岩扉松径长寂寥，唯有幽人自来去”、“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然而父母觉得我们似乎有点跟不上潮流了，在珍贵的空闲时间里常常带我去步行街等地。

   对于繁华的追求没有止境，一步一步的贪恋渴求进而迷失，对于静谧的追寻，穷尽不完，溯洄从之，却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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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风刮得深了，渐渐能凉到骨子里去，枯枝和银杏叶在路灯下蒙上了愈来愈浓的回忆面纱，宿舍里的几个人回来了，欢笑声传出来了，我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