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邓丽君想到张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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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五月八日，是邓丽君二十二周年忌日。每年的这一天，台湾金宝山“筠园”的墓地前，总会有大批歌迷前来凭吊。在悠扬婉转，绵绵不息的歌声中，人们静静的感受着不可名状的惋惜和黯然神伤的惆怅。邓丽君的影响之大，在华语歌坛独一无二。可以说，凡有华人的地方，就有她的歌声与粉丝。那种独特的韵味，奔放的情感，走心的旋律，和风细雨般扑面而来，总能激起人们对于某个时期的特定回忆。如果有同胞连邓丽君的歌唱都感到排斥，我想，除了意识形态的强迫症外，剩下的，就只能是一个十分无趣的人了。

对于邓丽君的过早离去，感伤之余，我却想起清代著名学者张潮。他在《幽梦影》中有这么一段见解：“才子而美姿容，佳人而工著作，断不能永年者。匪独为造物之所忌，盖此种原不独为一时之宝，乃古今万世之宝，故不欲久留人世以取亵耳！”

张潮在这里说的，原是像林徽因那样“色为天下艳，才是女中郎”的“扫眉才子”。或者类似徐志摩、纳兰性德、王勃这号才高八斗的年轻型男。在张潮看来，这些人是“古今万世之宝”，他们把光鲜亮丽的才情姿色展示给世人后，造物主担心一旦人老珠黄，会遭遇俗人亵渎。所以，这些才子“断不能永年”，不可任其久留人世。

根据这种考量，林徽因五十一岁，正值风韵犹存之际被匆匆带离人世。前面提到过的那些青年才俊走得就更早，上苍把无限的悬念保留下来。林徽因，徐志摩，以及张潮心底那些历朝历代的陨星,也就成为后人心中永远不渝的黯伤。

邓丽君就是这类悲情人物，造物主极尽所能地阻碍她享受常人的生活。一边是无限的辉煌与荣耀，一边却限制她颐养天年。命运给了她无比的才华，却设置出若干坎坷横亘在面前，使她无法逾越。按照张潮的理念，因为她是“古今万世之宝”，是人间的璞玉浑金。上苍珍惜她，保护她，生怕遭人玷污损毁。在她四十二岁风光无限之时，和林徽因一样毫无先兆，就被匆匆带走。留给我们的，只有歌后纯洁的人生传奇与天籁之音触发出的各种记忆。

张潮在康熙年间算是富二代，家有良田千顷，用度无忧，却决无纨绔习气。天赋颖异，一心向学，博通经史，著作等身，以文名传遍大江南北。此君对于功名进取以及经济世务略不称心，对于学术却能倾情竭力攻艰克难。连人生大命题也敢于脑洞大开，甚至把天意揣摩得明明白白，还公然写在纸上。如此百无禁忌，在古人看来，其实是很放肆！

从前，陆放翁醉酒，他的子嗣趁机刺探人生秘籍。尽管老夫子尚在半醉半醒间，敬畏的心态与张潮相比，却有天壤之别：“稚子问翁新悟处，欲言直恐泄天机”。生怕妄测天意，老人将毕生心得，捂个严严实实。即便面对子孙，也不肯吐露一丝真情！难怪在南宋那个极其动荡的年代，此老一生颠沛流离，不仅锐气不减，且笔耕不辍，一个难离人居然活过八十五岁，真是深得老天眷顾！

陆游的才华已是没得说，由此，我不免升腾起一些揣想。按照张潮寿相互损的逻辑，几十年里能够安然无恙，陆游的颜值恐怕不会高到哪里去！

2017.5.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