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生活清闲,毕业设计又还没定下来,所以十一过后,我就和李狗嗨一起找了个实习的工作,开始了早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
刚开始雄心勃勃,一天到晚做着指点江山,一朝升值加薪的美梦。可是没过几天,我就发现,小说和电视剧里都他娘的是骗人的。
公司里没有帅气果断的男上司,也没有微服私访等着我去傻白甜搭讪的大boss。有的只是和薪资不成比例的工作和闲下来发不完的呆。
我渐渐地从梦里醒来,看清了一些以前从没有看清过得东西,也学到了一些校园里学不到的“本领”。
每天早上,我和李狗嗨一起7点半起床,然后转两趟公交去公司上班。不同于上学期的每次出门必打滴滴优步,这回我们改乘公交。一方面是由于滴滴涨价了,另一方面,也是懂了赚钱不易这个简单的道理。
李狗嗨开始每天晚上记账,我也每天想着去哪里吃饭更便宜。这在以前,好像离我们很远。
有意思的是,和我们一样的学生太多了,每天早上校门口8点20分那班公交车我们永远挤不上,不,确切的说是不敢挤。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将自己的身体拼命塞进那辆早已过饱和的绿色公交车里,毫不夸张,就是沙丁鱼罐头,而且是变了质罐体膨胀的那种沙丁鱼罐头。我和李狗嗨心有灵犀,脚都没有移动一下,只是站着等下一班车。
我笑着对李狗嗨说:“这车挤上去,妆会花的。”
李狗嗨一脸纠结的看着车上的人,同样的,我们也受到了车上人的瞩目,他们的眉毛眼睛都似乎在说着同样的话,这两个傻逼,明明挤的上来却不挤,装什么装。
我们的确傻逼了,因为下一班车,还要等20分钟。当我们俩气喘吁吁的跑到公司门口指纹打卡的时候,手机显示的时间,刚刚跳过9点01分,“Duang”的一声,十分之一的工资就这么被扣了。
再后来,我们学乖了一点,每天早早的出门去等车,总算没有再迟到过。后来有个师姐问我,为什么不多睡几分钟和别人挤一挤那辆沙丁鱼车呢?
我自嘲,这大概是我们来自心底最莫名其妙的骄傲吧。
在公司里,我们是资历最低的实习生,每天干着繁重的活,却拿着别人几分之一的薪水,还要处处聆听前辈的教育,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其实内心全都是白眼和OS。我是一个特别怕麻烦而且没什么热心肠的人,李狗嗨就恰恰相反,所以短短几天她就和公司里的人处的比较好,也会听到很多辛秘的事。她总能不时的给我来爆个大八卦,刷新一下我的三观。
你们懂的,职场如战场。有句话说的好,永远不要和你的同事做朋友。
于是,我开始在公司里戴着面具说话、做事,也学会了视而不见和装聋作哑。
同事和同学看似只差一个字,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相处模式和人际关系。
学校里的同学和你一起上课放学,和你嬉笑打闹,互相调侃,人前人后一个模样。
公司里的同事会笑着和你一起吃午饭,跟你谈项目方案,却在转身后变换了不知多少嘴脸,千人千面。
同学们大多很穷,吃饭只吃的起校门口的大排档和铁板烧;同事们出入都是某某酒店和餐厅,今天买了什么奢侈品,明天要飞去哪里出差。你永远不知道,一个办公室里,各自有恋人的A和B和C,背地里是什么样肮脏的关系。
第一天下班的时候,我在公交站台一直等到天黑,车都没有来。那时候,感觉自己特别特别脆弱,很想家,很想妈妈。秋天的风已经很冷了,我还穿着单衣,冻得瑟瑟发抖,如果不是李狗嗨还在我身边向我伸出一只手,我真想任性的叫辆车就回家。
回程的公交车上,窗外灯火阑珊,汽车慢悠悠的驶过一栋又一栋的高楼大厦,辉煌的灯火挡住了漫天的星光,车里每个人都低着头,各自玩着手机,屏幕上的微光反射在人们冷漠的脸上,显得诡异又刺眼。
这些和我一样的年轻人,个个手里拿着iphone手机,穿着耐克或者阿迪的明星款鞋,背着轻奢的包包,用着小资的护肤品,却拿着微薄的薪水,穿梭在拥挤的公交站台在和地铁站,然后踏着月光回到合租的出租房或者学校宿舍,吃一碗泡面或者快餐当晚饭。别人眼中写字楼里的白领,却是最低廉的劳动力。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心肝宝贝,在外面给别人端茶送水。甚至我们脚上一双鞋的钱就占了这个月工资的二分之一,当然,买鞋的钱只会来自那些爱你的人。
实际上,我们都是这座城市里,最光鲜亮丽的乞讨者。
最可怕的是,我们会不自觉地习惯这种生活,习惯平庸,习惯冷漠。一开始那些雄心壮志被时间这个鬼东西消磨殆尽,我们原本锋利的性子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嘴里也不再说着,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和朋友聊天,也只会讨论哪个银泰有打折,哪个明星又出轨。
我们被这座城市缚住了脚步,不再眺望诗和远方。渐渐地,岁月老去,我们亦沧桑,一眼忘得到尽头的生活,和最初的梦想背道而驰。
我害怕,
总有一天,我们会拥有车,拥有房,却不再拥有梦想,和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