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书06：向活出自我的人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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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月之内，第四次来承德。

　　每次都没长呆，有时甚至一走而过，所见所闻极其有限，可我仍然固执地认为这是一座有个性的城市。

　　说承德有个性，不是因其皇家行宫和避暑胜地的美誉，更不是作为曾经的热河省会留下来的历史遐想，而是源于无意中听到的两个故事，两个尽显承德人率真本性、张扬自我的故事。

　　第一个故事的主题，是说当地人不思进取、小富即安。

　　话说某年除夕前夜，当其他城市的商家开足马力大赚特赚时，承德本地的商户大多已经关门大吉，早早地进入过年状态。不巧市里新来一名领导，非要更换住处的窗帘，办事人员跑遍大街小巷，硬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卖家。无奈之下，只好打电话给一位熟识的老板，声明窗帘非买不可，给多少钱都行，无论如何请老板来店里一趟。

　　老板不为所动，坚持不来店里。办事人员反复哀求，老板终于松口：要不这样吧，您把我店门锁头砸开，自个儿进去挑选您要的窗帘，要什么货，拿走多少，留在纸条在店里，然后麻烦您买把新锁把店铺锁好，过完年我去找您取钥匙……

　　第二个故事的主题，则是表现承德人视金钱如粪土，只满足于当下平淡的小日子。

　　还是与过节有关。有年中秋前后，承德地区旅游市场十分火爆，大小饭店人来人往，生意好得不得了。有家酒店老板为增加收入，提出加班加薪方案，声称每晚八点以后，服务员每多加班一小时，时均工资是平日的五倍，但前提是至少干到晚间九点。

　　老板自认为这是个高招，足以让服务员们自觉自愿地加班。不料，除了两个外地服务生，其他六个承德籍服务员无一例外打起了太极拳：每天勉强坚持到二十一点，这个时间节点一过，便以厨师下班为由拒绝新来的客人，甚至采用各种招法催促正在吃喝的客人尽快结束用餐，以便自个儿尽早下班回家。如此这般，老板靠加薪刺激加班的计划彻底泡汤……

　　另外还听说，因为有不少满族八旗后裔，或者受满清皇室贵族的浸淫与影响，很多承德人不愿外出打工，哪怕当地经济不那么发达，生活不那么现代和便捷，他们只管陶醉于山水之间，徜徉于热河的温暖和山庄的清爽里，要么热衷于把耍文玩，要么纵情于花鸟鱼虫，悠哉乐哉，自得其乐。

　　无需多言，这些关于承德人的故事或说法，大多是批判或批评性的，除了不屑，还是不屑。

　　不能说这些论调毫无道理，但世间万事大多不宜一概而论，站在不同的立场，往往会得出迥异的结论。相对公道或明智的做法，似乎应当豁达一些，无论内心是否认可，不妨听之、笑之、任之。

　　正如每一个生命都值得敬重，每一种活法、每一种生活方式也应当得到尊重。你有追求高尚或伟业的权利，我有随遇而安或苟且于眼前的自由；翱翔天宇的鸿鹄之志固然值得称道，喜欢在小树林和草地上快乐觅食的麻雀同样是一道美丽的风景；世俗生活与诗词歌赋，当下与远方，天赋和理想，平台和机遇，很多时候都不宜相提并论。

　　世界如此丰富多彩，生命之所以色彩斑斓，不在于高大上，不在于大一统，而在于对差异的包容、对个性的尊重。只要在普世的价值取向和伦理架构内，每一个活出自我的个体都应获得掌声与喝彩。

　　2016年12月13日于河北承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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