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彷徨，且思且行

心灵想要大声呼喊/成濑

文/安若木槿

对我而言，写作意味着什么？

自有意识以来，这个问题便始终伴随着我的写作之旅。问题的答案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于是我的步伐时而坚定时而犹疑，然而大方向不变，我似乎做好了在文学道路上越走越远的心理准备。只是走到某个节点才忽然发现，文学的世界太广，不找个更明确的方向，是依然容易迷路的。

现在摆在面前的，是两个大的方向，纯文学与网络文学，或者说精英文学与大众文学。作为一个中文系的学生来说，似乎更应该往纯文学的方向走，事实上我也确实选择了纯文学这个方向。但不可否认的是，网络文学的受众更广，发展起来也更有“钱途”。

前些天看了篇文章，是说文学小说与商业小说的。文中让我印象比较深的一个观点是商业小说在目前这个网络时代中早已登上大雅之堂，而文学小说正在式微，总有一天会变成只供少数人把玩的奢侈品。这似乎有点把大众文学和精英文学对立起来的意思。

若是以前，我可能会有些因自己选择了纯文学而在这个问题上自命清高的意思，尽管我清晰地知道，自己在文学的领域里，不过是个刚刚起步的初学者。这两天翻了些文学史和文学理论方面的专业书，以及有些课上老师会有意无意涉及到这个问题，也就有所思考：精英文学与大众文学在一定程度上是对立的，存在着隔阂，但在大的趋势上却又是统一的。

怎么说呢？其实这关乎到文学的雅俗问题。一般来说，我们会认为精雕细琢精英文学是雅的，是阳春白雪，认为简单通俗的大众众文学是俗的，是下里巴人。

在某个确定的时间段内是可以这么说的。比如现在，我们可以把人们仅仅用来娱乐和消遣的大众文学看成是俗的，把被我们称之为精英文学或严肃文学的经典文学著作看成是雅的。

但文学的发展并不是静止不动的，从宏观的文学史的角度来看，文学的雅俗是不断交替变更的。我们都知道，词这种文学体裁兴起于晚唐，在宋朝发展到极盛，它最初是兴起于坊间和曲唱的，是供市民生活之余进行娱乐的一种方式，是俗之又俗的东西。但它经文人之手后慢慢发展而成了与诗并列的一种文学体裁，到宋代就成了读书人才玩得起的雅的文学。不仅是词，戏剧和小说也有类似的发展进程。

不过话又说回来，文学的发展总的来说是极漫长而缓慢的，我们作为社会中极渺小的一份子，若非专门从事文学相关的工作，是很难清晰察觉到这种雅俗之间的转变的。也就是说，从长远来看精英文学与大众文学之间并非对立关系，只是说，就目前而言精英文学之中可供读者咀嚼和玩味的东西远比大众文学多得多。当然，这也与当代的大众文学兴起的时间还不长，发展程度还不够成熟有关。

这个问题想到这儿，到底是往哪个方向走自不必再纠结了。然而，前些天一篇更火的文章里对于写作是否需要天赋的讨论，却让我一度怀疑于自己是否有这方面的天赋，进而开始思考自己是否有在写作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的必要。

然而，并不能得出什么结论来，于是便问自己想不想继续走下去，得了想的答案后便不再纠结。事实上，用我微薄的见识来判断，以我们大部分人在写作上的努力程度而言，还没达到拼天赋的资格，起码我认为自己还没达到以天赋来判断写作水平的资格。

虽然我自己认为总拿家境来说事儿是不对的，我也并不觉得作为子女有立场怪罪辛苦将我们抚养长大的父母什么；但客观地说，我的家庭教育并不算好，父母文化程度低，又忙于生计，对我放养多于管教，以至我很多事都是上大学以后自己慢慢学的。

而在这个过程中，写作几乎可以说是一项使我从蒙昧中觉醒的活动。

我是个没读过多少课外书的孩子，在高中以前几乎没走出过湖南，湖南以内也以长沙为主。常待的地方也就是学校和家里。小学时还有几个朋友一起玩，上了中学以后被班级孤立也没什么朋友，一直到高二，班上来了个转校生，莫名其妙和她做了朋友，我才摆脱了几年来形单影只的困状。总的来说，我就是那种没见识没眼界还孤僻的人。

上大学以后，来到一个几乎没人认识我的世界，一切都是新的。遇见了更多的人和事，有过更多见闻，产生过更多的体会以后，一颗懵懂无知的心也在慢慢成长，脑袋里也会思考更多的事。然而很多东西总也想不透彻，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日复一日地得过且过着。

我还记得刚开始在写作那会儿，每天都是兴奋且激动的，因为我忽然发现一成不变的日子好像不再如死水一般枯燥无聊了，忽然发现，每一天都是新的：都有细小的，我以前不曾察觉到过的变化发生……我看世界的眼光开始变了，它不再是静止的，让人习以为常的一坛死水，而是变化的，每天都富有新意的不腐流水。

可写着写着，我忽然发现自己词穷了，没东西可写了。是了，生活中那些道理浅显的琐碎小事写多了也就腻了，因为写来写去就是那么些东西，没什么新意。可要写更深一些的东西，又写不出，于是觉得自己浅薄无知。自那以后，学习于我不再是应付考试不得不完成的任务，求知欲发自内心地强了起来。

梭罗的《瓦尔登湖》对我有着思想启蒙一般的作用，它告诉我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独特的，要走自己的路；它告诉我过多的物质反而会成为负累，内心的充盈更为重要。巴金的《随想录》告诉我要做一个真诚的人，要说真话……然而现实生活告诉我，物质真的很重要，很多时候，没有钱，什么都干不了；生活告诉我，说真话不一定会得到好的结果，有时候可能会把一切弄得更糟……

苦闷、彷徨一点一点将我淹没……我到底该坚信什么，又该追寻什么？

我仿佛落入某个难以自拔的泥潭，越挣扎便陷得越深……暑假结束，我再次踏入熟悉的校园，在图书馆捧起一本《萧红》，忽然觉得，我这样迷茫，还是书读少了罢，于是图书馆代替寝室成了我常待的地方。

阅读的海洋里，我依然在不停地找寻些什么。写作这件让我欢乐让我痛的事，我想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