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场

下半场_第1张图片
满地梧桐叶


天气阴,气温凉爽舒适,微风习习。梧桐叶掉落到地上,干枯萎黄,风一过,轻飘飘的翻滚着。银杏叶片青黄相接,随意婆娑着。

春天和秋天是最多愁善感的季节。春天的百花灿烂和秋天的黄叶满地,一个是极致的繁荣,一个是极致的衰败,都对追求风平浪静的生命形成冲击。

每到如今这个季节,我就想起小的时候,漫山遍野的树木开始落叶,连常青树松,脚底下也是厚厚的一层松针,踩上去软软的像地毯。

爸爸妈妈割下干燥的红苕藤,把它们凉在光秃秃的树枝上,给年猪预备过冬的口粮。然后用锄头挖出藏在地底下的颗颗红苕。我帮忙把多余的泥土去掉,装到竹编的背篓里。

地广山僻,只有在山石间踏出来的羊肠小道,又窄又陡又滑,当沉甸甸的背篓压在双肩时,人就弯成了大虾状,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的用最原始的方式,把红苕运回家。

那种与天斗,与地斗,与自然搏斗才能勉强生存下去的生活,让我曾经非常沮丧。夜一黑,爸爸妈妈胡乱的吃点饭,就疲惫不堪的倒头就睡。我一个人盯着漆黑的夜空,彻夜难眠,思绪万千。

山村的夜很安静,偶有沙沙的雨声,孤单而又凄惶的隐于旷野中。我起身打开黑白电视机,想借着这个窗口去了解外面广阔美丽的世界,对迷途无助的我多少有一点慰藉,直至电视屏幕上出现谢谢观看的字和圆形的图。

如今我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生存,再也不需要像父辈依靠体力而生,却也依然活在社会的最底层。第一次参加工作,脚站肿了,膝盖疼得无法弯曲,我没有气馁,一起入职的十多个人,只有我坚持下来了。不用日晒雨淋,不需下蛮力,收成也不像地里的庄稼一样靠天,说打折就打折,这种美差我实在没法去挑剔。

我习惯在秋雨连绵的夜,对着空洞洞的窗,窥视黑暗。这些年我好像改变了很多,细想一下,又何曾改变。那天给娃娃开家长会,校长讲了一句话:“你们的人生已经定型了,无法改变了,请为你们的后代创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

一种悲伤漫过心头:曾经也是祖国的希望;盛开的花朵;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如今却只能是护花使者,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的身上,然后在黄昏里看夕阳西下吗?喔NO,我听到心底强烈的不甘和抗议,就像当年我在秋夜里拥抱过的那种深痛的焦虑。

一定还有别的选择,比如抗争。前几天看到关于黄公望的文章,五十岁才开始学画,八十岁开始画被后世称为"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的《富春山居图》,四年才完成。

倾尽一生之力去做好一件事情,结果就已经不简单了。可人总是被外力干扰,乱花渐欲迷人眼,付出一分就要看到十分的回报,来不及等待,也就看不到更远的未来。

下半场_第2张图片
绿色的芭蕉,发白的天光


秋意萧索,让人感到荒凉,也总是使人沉淀和思索。我站在梧桐树下,看远处的芭蕉,时间已至正午,天光发白。只要愿意,我还有机会,去迎战人生的下半场,又何需徒增悲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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