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和曾国藩的精诚合作

文/大江

(一)

话说韩信被吕雉杀死于钟室,魂归地府之后,甚是失落。阴间无仗可打,像他这种细胳膊细腿只懂打仗之鬼,实在不甚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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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人间战火纷飞,军功是封侯点将的重要筹码。为了能在阳世早日出人头地,许多鬼魂渴望在阴间地府先期得到军事谋略方面的点拨培训。聪明的韩信嗅出了潜在的巨大商机,于是,打出了“助你赢在起跑线上”的广告,办起了不败战神韩信指挥员培训班。凭着他“兵仙”“神帅”的口碑,招生情况相当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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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当然也对学员尽心竭力,把自己的军事才能倾囊相授。当培训班培养出了像曹操、孔明、周瑜等一批优秀学员之后,更是声名鹊起,尽管学费昂贵,但规模还是越来越大,先是注册为公司,后来逐渐开始招收国际学员,发展成了跨国集团,并且成功上市,培训班也更名为“韩氏国际军事韬略研修基地”。

这样一直持续了两千年。当巴顿、马歇尔、朱可夫、林彪、隆美尔、东条英机等结业后,业绩开始下滑,以至难以为继。

集团CEO韩信责令市场部广泛调研,寻求根源,以期再铸辉煌。市场部经过认真调查,最后查明,近期在冥都三环内出现了一家“成功助力高级精修学院”,那里人满为患,老总是晚清声名显赫的曾国藩,并且把曾国藩的资料能搜集到的全部搜集整理,送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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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韩董在细致研究过这些资料后,决定先给曾国藩写封信,一试曾的实力。于是打开电脑写道:

尊敬的总督大人阁下:
      收到此信,即便沉着如大人也一定惊得不轻。咱俩隔着两千多年,我怎么会找到你呢?这不是见鬼了吗?
有这种想法就对了。我们都是冥府居民,这本来就是连篇的鬼话。
      冒昧的给你写信,是有些问题困扰了我两千来年,想得到被人间盛赞不已的总督大人的一二指教。
        私下里我也研究过有关你的不少材料,窃以为咱俩还是有不少相似之处的。我们都是破落贵族出身,都生活在乱世中,都是凭武功著名,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才,都曾是一方土地之神。可为什么你不仅自己老死于家中,且子孙后代尽享荣华富贵,而我却身首异处,被夷三族呢?
        是我天分不高吗?我应该比你还强吧,至少我看古兵书不甚吃力,而且一学就懂。有书上说,你小时候,有一天晚上在家读书,一篇文章朗诵好多遍都背不下来,后来潜伏在屋檐下等您睡觉之后再下手的梁上君子都不耐烦了,出来把那篇文章从头到尾背了一遍后扬长而去,而你却只能继续苦读。如果这个事情属实的话,我的秉赋至少比你强吧?
        是我没本事吗?我领兵打仗从来没有失败过。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水淹废丘一举夺城,京索之战以溃胜楚,拔旗易帜背水一战,十面埋伏四面楚歌……这些可以说时至今日仍是世界战争史上的经典战例。而你却只会“结硬寨,打呆仗”,不知变通,只能以“屡败屡战”来自慰。
        是我的功劳小吗?想当年楚汉相争之初,谁会看好汉王?可以说他的每一寸土地差不多都是我从霸王手中夺来的,就连汉高祖自己也说“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我看你的功劳虽说也很大,没有你清朝死于太平军手中的可能性极大,可你的成功能说没有很大的偶然性吗?如果没有天京事变,没有石达开的出走,你敢说能平了太平军吗?
        是我在主子身边没人说话吗?我也有萧何呀。萧何愿意担着逃跑的名去追回我,并且给我要得大将军一职,也足够铁的。是,当然比不上你,身为军机大臣的你师父穆阿彰,在皇上面前为你不停的举荐要官,让你七年升了十级。可萧何是忠臣良将,穆阿彰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是我不懂感恩不够忠诚吗?我对高祖可以说是感恩戴德无限忠诚。要不的话,武涉游说,蒯荆劝反,我早反了。你不要说我最后还不是因为和陈豨合谋造反被杀的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要反的话会等到军权被收缴之后吗?我对漂母都报以千金,甚至把当初辱我于胯下的屠夫也招到军中并授以官职,怎么可能背叛有知遇之恩的皇上呢?
        两千多年来,我怎么也想不通我遭杀戮的原因。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太聪明。
        成就我的是聪明,因为我的智力远在高祖、张良、萧何、霸王等人之上,我的排兵布阵他们谁也看不透,所以我一上阵,那必然是获胜。
        可要了我命的还是聪明。随着战争的深入,我打仗的天资不只让敌方的霸王心有余悸,就是汉方阵营中的君臣,也提心吊胆。一旦我要反水,他们觉得谁都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于是君臣合谋,估计在项羽还没有自刎之前,就开始为我设计死法了。
        唉,后人说我韩信“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有谁知道我是“成也聪明,败也聪明”哪!可聪明是我的罪过吗?
        总督大人,你被后人称之为“晚清中兴四大名臣”之一,著名的政治家,战略家,理学家,也有人为你写书《笨人的成圣之道》。看在我是你的前辈的份上,请你在百忙之中能抽点时间,为我解开心中的疑惑。
恭祝贵体安康
                                      死不瞑目的韩信
                                          驴年马月猪日

(三)

信发出去没几天,韩董的邮箱里就收到了曾国藩发来的回信:

万世景仰的兵仙、尊敬的齐王殿下:
        收到殿下的手谕,能亲耳聆听教诲,心里真是诚惶诚恐。侥幸承蒙殿下看得起,就斗胆妄言几句。
        自古以来想听到真话,必须对话双方心平气静,谁都不计较职位高低。好在现在我和您都是作古之人。为了能平等对话,我想请您暂且放下生前咄咄逼人的气势,我也卸下戴了一生的儒家酸腐的面具,来一场快人快语的交谈,如何?
        先生说曾关注过晚辈的信息,可知道汉之后的文人武士都会去潜心钻研您的材料?普遍的观点是,先生于军事方面不要说在秦末,即使是现代,也无人企及,可谓绝世聪明。然于其他方面,特别是从政方面却相当幼稚。
        造就先生和晚辈英名的,无疑是时势。当时的时势需要有人出来扛大梁。不同的是,先生是主动争取的,晚辈却是局势推上去的。先生因项王没有重用转而投奔了沛公,沛公也没重用又出逃重寻高枝。晚辈却是戎马一生,不忘初心。先生是在龙套的角色时就耍大牌,而晚辈已成名角时仍能跑龙套。先生一不如愿,就怨天尤人;晚辈事不遂心,去自我察省。
        先生和晚辈的升迁都主要凭军功。然先生是遭战必胜,即使是别人带领时的溃兵,到了先生的手上都能打胜仗,那怕别人抽走主力只剩新兵蛋子一样能攻城略地。可晚辈却在早期好像是一个“常败将军”,好几次跳江自杀。先生就像月亮,一出场暗淡了整个星空。晚辈却像薄云,星星也因此而增添了光芒。
        先生和晚辈在主公身边都有贵人。先生结交了名臣萧何,晚辈投师权奸穆彰阿。先生可知一个人在起步阶段最不敢得罪的是哪类人?可知道为何您的恩公要去抢夺乡民的田宅?这都是生存的策略哪!
        先生和晚辈都曾有“取而代之”之势。先生虽没听武涉、蒯彻之辞,却在高祖被困之时,开价齐王;约好合围荥阳,却放了高祖鸽子,致使被夜闯军营,收了虎符。若不是实在找不到代替先生的将领,当时就“猎狗烹”了。晚辈在新帝即位、外患入侵之际,收到同僚及门徒的“易燃易爆”物件,均立即付之一炬,之后更加懂事,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瓜田李下,不得不防哪!
        先生和晚辈都曾优待过敌方的大将。先生收留过项王旧部钟离眛,后在被迫无奈之下杀死。先生可知他曾让高祖有多狼狈,且高祖下诏捕获,您仍不主动上缴。晚辈曾捉拿了乱军忠王李秀成,在诱其说出敌方信息后,坚决斩首,毫不拖延。
        先生和晚辈都曾面对过君王的敏感问话。先生竟然敢在众人面前说高祖“不过能将十万”,而自己“多多而益善”!晚辈在皇上明显有错误时也是一言不发,即使是臣子我也不会让其难堪,何况国君,等有时机了再委婉陈述。
        先生和晚辈都曾位高权重。先生在齐地车驾俨然,煊赫一时,虽不跋扈,却够张扬,与众人拉远了距离。晚辈权位越高越对自己要求严格,说得不好听点,尾巴夹得越紧,生怕遭人暗算。
        先生和晚辈都让主上离不开又放不下。高祖先是夺先生的兵,后是收先生的权,然后贬先生的爵,先生真不知道是为什么吗?身处大位大权还享有大名,自古以来有几人能善终的?总得设法将权位推让一些,减去几成,才能确保晚年平安的。因而晚辈在灭了乱军之后,主动裁撤部分湘勇,把亲兄弟打发回家,进而主动请求卸职归家颐养天年。
        先生确实聪明过人,可真没想到两千多年过去,您还只是归罪于别人,而不愿在自己身上去剖析查找。“以责人之心责己,则寡过;以恕己之心恕人,则全交。”
        说实话,晚辈对您是感激不尽。您不仅在军事上为晚辈创造了许多宝贵的财富,而且在做人为官上也让晚辈记取了不少沉痛的教训。很大程度上晚辈正是从先生这里领悟到,智慧能力可以让人走得快,而德行情操才能使人走得远;就像卫星升空,火箭只能提供强大的推力,但卫星能否进入预定轨道,还得靠精准的定位和持续的监查,这就是成功中智商和情商的关系。
        胡说八道了不少,不当之处还望先生海涵。
恭祝钧安!
                      晚辈愚钝人曾国藩顿首
                                          驴年马月猫日

韩董读过来信,顿觉醍醐灌顶,决定亲自登门拜访曾国藩。集团机要处与成功助力高级精进学院取得联系,确实了会晤日期与方式。

(四)

这一天风清气爽。韩董乘坐自己的私人小飞机,打开南牛导航系统,霎时就降落到了学院的操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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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副总早已带着欢迎队伍列队等候。韩董一出机舱,仪仗队奏响双方校歌,礼炮鸣21响,彩绸翻飞,鲜花簇拥,那场面很不一般。

一行人来到会客厅门前时,曾国藩校长已身着唐装,面带微笑,等候在门口。副总做了介绍之后,宾主双方作揖行礼,然后入座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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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首先表示了对前辈的仰慕之情,并说自己是韩神帅的忠实粉丝,今日幸得一睹真容,实乃三生有幸。本该早去拜访,可苦于不知齐王还在地府而没去托生。

韩董见曾校长相貌堂堂,举止大方,谈吐文雅,更加佩服。心想,书上说其长相丑陋,可知也是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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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过您的回信,茅塞顿开。先前总觉得自己是因聪明招致嫉恨,引来了杀身灭族之祸。现在终于懂得了:杀身灭族是因为当初太年轻气盛,只知道显摆显摆自己,忘记了照顾同事的感受;只知责备他人,忘记了容得下别人才能留得住自己;只知实话直说,忘记了‘敏于行而讷于言’的祖训;只知挟功求封,忘记了平安是最重的封赏。”

曾国藩说:“先生过于自责了。您的功绩,历史记得清清楚楚。晚辈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晚辈自知天分不够,只能用恒心来弥补。所以打仗用‘耗’的招数,修养用‘熬’的办法,保命用‘退’的策略。要是晚辈也有先生的智商,也许平安乱军就可以少用几年,那于国于民都是善莫大焉。

至于今日事业,之前人世战乱不息,急需军事人才;而今世界承平,战火零星,商业兴盛,政界繁荣,可英雄已孤掌难鸣,须打造团队,共修共进。我就是在深入调研考察之下,转变方向的。凭着当年我熟读二十五史的底子,现在我用中国文化之精髓,传中庸之道,教韬光养晦,培养学生情商,打造成功人生,前景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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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交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势。最后决定,基地与学院联合办学,整合两家资源,整合双方优势,力争打造出一大批智商超群、情商过人的世界精英,让传统文化焕发新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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